仿佛在打量一件新到的、供他们发泄的活体玩具。 一个坐在最里面角落上铺的大块头,缓缓地放下了手里正在打磨的一小块碎玻璃片。他慢慢抬起头,光线勾勒出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如同盘踞的蜈蚣,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狰狞。他剃着青皮,头皮上也有几道醒目的旧疤。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稳稳地扎在我脸上。 我知道他是谁。进来之前,就听看守所的“老油条”们带着恐惧提过这里——死牢中的死牢,“阎王殿”B区7号仓的头号凶神,绰号“屠夫”的雷豹。被他“照顾”过的新人,没几个能囫囵个儿活过一个月。 死寂在继续蔓延,只有我粗重不稳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空气沉重得如同实质,压迫着每一根神经。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太阳穴里奔流发出的轰鸣声。 “哟,新鲜肉?”一个躺在下铺、瘦得像麻杆、眼神却异常油滑的男人打破了沉默,声音又尖又细,像是钝刀刮在铁皮上,“啧啧,还是个细皮嫩肉的‘文化人’?犯了啥事儿啊?”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 没人回答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在我身上,如同锁定猎物的秃鹫。 另一个靠墙坐着的、半边脸都覆盖着暗红色胎记的大汉,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无声地笑了笑,笑容里全是赤裸裸的恶意和残忍的期待。 “问你话呢,哑巴了?”麻杆脸猛地提高了音量,带着一股不耐烦的戾气,从床铺上跳了下来,趿拉着一双破拖鞋,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到了阎王殿,还他妈装清高?”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后退了半步,后背却猛地撞上了冰冷坚硬、布满黏腻污垢的墙壁。退无可退。 “新来的规矩,”麻杆脸在我面前站定,一股浓烈的口臭混合着劣质烟草的气息喷在我脸上,“身上有啥‘干货’,孝敬孝敬各位大哥。”他伸出手,干枯的手指像鸡爪,目标直指我囚服口袋的位置。 口袋是空的。除了入狱时登记在册的那张几乎揉烂了的母亲病历复印件,什么都没有。 “没…没有东西。”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没有?”麻杆脸怪笑一声,眼中凶光毕露,“搜!裤裆里也得给老子翻干净!” 他话音未落,一只枯瘦但带着蛮力的手就粗暴地抓向我的裤子前襟! “滚开!”一股被彻底羞辱、挤压到极限的怒火猛地冲上头顶,压过了恐惧。我几乎是本能地挥臂狠狠格开他那恶心的爪子。 这一下,如同火星溅入了火药桶! “操!敢动手?!”麻杆脸尖叫起来,那声音刺破了监舍压抑的死寂,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和煽动。 “摁住他!”角落里,屠夫雷豹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像砂纸摩擦着朽木,冷酷得不带一丝波澜。那是命令,是开闸的信号。 “干他!” “废了他!” 瞬间,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几条黑影带着浓烈的汗臭和恶意猛地从铺位上、角落里扑了上来!拳头、脚掌如同疾风骤雨般砸落下来!我几乎是瞬间就被淹没在了拳脚的洪流里。后背、腰腹、肋骨、头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遭到了沉重而密集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