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关上时,沈知微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她没有回头,脚步却顿了顿——她想起柳如烟第一次喊她"姐姐"时的模样,想起她在绣楼里熬的夜,想起她偷偷塞给她的桂花糖。
或许,柳如烟也是个可怜人。
回到沈府时,苏姨娘正站在廊下等她,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如烟那丫头又闹脾气了?"
沈知微垂眸行礼:"女儿见过母亲。"
苏姨娘的手指轻轻搭在她腕上:"今日怎么没穿我送的纱裙?可是不喜欢?"
沈知微抽回手:"女儿想去绣楼找如烟,她不在。"
苏姨娘的笑容僵了僵:"如烟去城外庄子了,说是要采些菊花做香囊。"她顿了顿,又道,"对了,明日是老爷的寿宴,你穿那身月白纱裙,我让绣娘再绣朵并蒂莲在裙角。"
沈知微点头,转身要走,却被苏姨娘叫住:"知微,你生母的遗物,可还收着?"
沈知微的心跳漏了一拍:"母亲说...都烧了。"
苏姨娘的眼神闪了闪:"烧了好,烧了好。那些旧东西,留着也是晦气。"
送走苏姨娘,青棠凑过来:"姑娘,您觉不觉得夫人今日反常?"
沈知微点头:"她提到生母的遗物,是在试探我。她怕我发现金锁的秘密。"
"那...那半片金锁..."
"收好。"沈知微将金锁塞进衣襟里,"青棠,明日寿宴上,我要让所有人看清苏姨娘的真面目。"
第三日,沈老爷的寿宴在正厅举行。沈老爷穿着簇新的玄色锦袍,坐在主位上,接受着宾客的恭维。苏姨娘穿着茜红色宫装,鬓边插着赤金凤凰步摇,笑得花枝乱颤。
沈知微穿着月白纱裙,裙角绣着并蒂莲——正是苏姨娘昨日让绣娘加的。她端着酒盏,走到苏姨娘面前:"母亲,女儿敬您一杯。"
苏姨娘笑着接过酒盏,手指却在杯沿轻轻一蹭。沈知微垂眸,看见她袖中露出半截红绳——那是春桃腕上的。
"好女儿。"苏姨娘喝了口酒,目光扫过厅中宾客,"今日老爷寿宴,各位都是沈府的贵客。尤其是张记的少东家,可要好好招呼。"
张记少东家是个三十来岁的胖子,闻言嘿嘿笑着:"苏夫人客气了。令嫒的及笄礼,张某定要备份大礼。"
沈知微的手指在袖中收紧。她记得春桃腕上的红绳,是苏姨娘去年给她买的。原来,苏姨娘早就在布局,连春桃的死,都是为了今日。
"张公子,"沈知微突然开口,"听说令尊与苏夫人是旧识?"
张公子的笑容僵了僵:"是...是老交情了。"
"那令尊可曾提过,二十年前的雪夜,苏夫人在城隍庙求过签?"沈知微盯着她的眼睛,"签文是'青莲并蒂,生死同契'。"
苏姨娘的脸色瞬间惨白,酒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厅中宾客纷纷侧目,议论声四起。
"姑娘!"青棠慌忙拉她的衣袖。
沈知微甩开她的手,从袖中掏出那半片金锁:"这半片金锁,是我生母的。苏姨娘说,是我生母偷了她的东西。可今日我才知道,真正的小偷,是您!"
苏姨娘扑过来要抢金锁,被沈知微躲开。她踉跄着撞在柱子上,鬓边的步摇散落,露出耳后一颗朱砂痣——和柳如烟的一模一样。
"你...你胡说!"苏姨娘尖叫,"那金锁是我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