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游魂后，我才知道她一直看得见我，却因禁忌不能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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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约洛思雨去南山顶看星星的时候，口袋里揣着两张被汗濡湿的电影票，褶皱得像是揣了一整个夏天的蝉鸣。心里那点算盘，噼里啪啦响得我自己都嫌吵——先看星星，渲染气氛，然后“顺便”提出明天一起看电影，浪漫喜剧，听说结局很好。
我知道希望渺茫。追她的这一年三个月零七天，我像个笨拙的工匠，对着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每一次尝试都怕力度不对。她总是安静的，像一片深湖，我扔下去的小石子，往往只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然后就沉底，无声无息。
所以，当山顶的夜风把她的发丝吹起，拂过我的手臂，带起一阵战栗时，我指着天上那勺模糊的星河，声音干巴巴的：“听说今晚有流星雨。”
她没看天，看着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嗯”了一声。
我的心往下沉了沉，手在口袋里捏紧了那两张票，纸边硌着掌心。算了，下次吧。我几乎要放弃预谋了一整天的计划。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转回头来看我。夜色在她眼睛里沉淀出一种很温柔的光彩，比天上的星星亮得多。
“萧磊，”她叫我的名字，声音轻得快要被风吹散，却又清晰无比地撞进我耳朵里，“我们试试吧。”
我愣住了。山风、虫鸣、远处城市的喧嚣，一瞬间全被抽真空了。全世界就剩下她这句话，和她看着我的眼睛。
我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滚烫的、酸胀的，一路冲上眼眶。真的，那一瞬间，我他妈觉得全宇宙的星星都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全都砸进了我怀里。砸得我晕头转向，砸得我手足无措，只会傻乎乎地咧开嘴，一个劲儿地点头，喉咙里堵得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最后冒出一句特没出息的：“……真的？”
她弯起眼睛笑了，轻轻点头。
那晚下山的路，我走得像个踩高跷的傻子，生怕一步踩重了，把这个美梦惊醒。好几次偷偷掐自己大腿，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开出花来。我想牵她的手，伸出去几次，又缩回来，在裤子上蹭掉手心的汗。最后是她，轻轻地，用小指勾住了我的手指。
指尖微凉，却烫得我整条胳膊都麻了。
我甚至开始盘算，等下送她到宿舍楼下，要不要……要不要鼓起勇气抱她一下？就一下。
这个愚蠢又甜蜜的盘算，终结在下山最后一个路口。
绿灯闪烁，变黄。我拉着她快跑了几步，想赶过去。她笑着，喘着气，说慢点。
世界的声音在那一刻被陡然拔高，又瞬间扭曲、拉长，变成一种尖锐刺耳的嗡鸣。刺眼的白光像一堵巨墙，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碾压过来，吞噬了一切。巨大的撞击声闷得像雷直接在胸腔里炸开。
我最后的感觉是猛地把她推了出去，用尽了全身力气，然后自己的身体轻得不像话，像片叶子一样飞了起来。视野天旋地转，破碎的光斑乱闪，最后定格的，是视野上方她惊骇失色的脸，嘴巴张着，似乎在尖叫，可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黏稠又固执地打转。
思雨……
洛思雨。
……
意识像是沉在深海里的一块锈铁，模糊，沉重。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细微的光线和声音透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