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清晰的街道凭空出现,这不是地球的街景。头顶着一颗银色的月亮(我不知她的名字,暂称为月亮),银色的月光铺满了整个世界,像是银子铸成的一般。一个个像我一样的影飘飞在空里,万有引力虚弱的约束着我消失的脚。
我走进一家酒馆,坐在了一条没有边际的长椅上。酒保是一个蓝色的影,给了我一杯忧愁混合着两勺快乐。他说,让我这外乡人尝尝他新调的酒,像我这样没有色彩的人,一看就是来自远方。我用大脑品着这杯酒,丝丝欢乐荡漾在惆怅的海洋,像是一杯加了糖的苦酒。
忧愁让我的双眼变得模糊,模糊中出现了一抹白,他要了一杯去掉快乐的寂寞,独自喝着。我看不见他的脸,这是忧愁上头的结果。白开始说话了,我听见的是一阵阵古典音乐的奏鸣。
“外乡人,第一次喝这种酒吧,你喝得太急,忧愁会吞没你的。”白的声音是一段《月光奏鸣曲》。
“还好,就是有点上头,在我的星球里我常被忧愁包围,但从来没想过快乐也可以混在忧愁里,妙,真妙。”我外乡的口音,简单的像一杯白开水。
“你来自哪里?我是白,你看到的颜色就是我的名,欢迎来到银色星球。”白说道。
“地球,我忘掉了我的名字,你就还叫我外乡人吧。”
“你是三维世界的人?这可真是个奇闻,你是历史上第一个来到多维世界的家伙。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来的,但认识你很高兴。我是专门跟你们人类打交道的,请多多指教。”白说着又要了一杯快乐,他的脸上也逐渐的乐开了花。
那晚我和白喝了很多杯快乐,我们的友谊跨越了维度的存在,像一根纽带联系了宇宙中两颗彼此陌生的星球。我和白在酒馆门口告别,顺着那条银色的街道,我又开始了漫无目的游荡。慢慢的我先是想起了我的名字,杨小川。接着我认出了前面那个十字路口,过了路口,第三栋黑色的建筑就是我的家,我就住在十四层,那扇开着的窗里就是我睡觉的地方。
(四)
白的小说总是和现实含混不清,就像他和红的爱情。这是一场禁忌之恋,诞生在一颗没有爱的星球。白与红做过最浪漫的事,就是共同坐在麦尔山的腰部,一起望着银色的月亮。在这个没有太阳的世界,银色月亮是永恒的存在,共望一颗月,便成了最浪漫的示爱。
白没有看红,但红已做好了聆听的准备,于是《月光奏鸣曲》再度奏响,寂静的山谷里回荡着悠扬和寂寞,渐渐的,寂寞开始消散。
白与杨小川的故事,则真正开始于他走进了杨小川的大脑。那天他打开了灵感传送机,带上一个黄色信封,封存着送给杨小川的灵感。白进入了一段漫长的黑暗,渐渐的迷失在了一片浩瀚的海洋。
当他再度睁眼时,已处在三维世界了。他成了杨小川的附属品,作为一根最活跃的神经元。白同杨小川在那栋黑色的建筑里共同醒来,透过杨小川的眼白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他惊奇的发现,杨的眼睛与脑中所呈现的分明是两个世界。
那个经过杨大脑加工过的世界,刺激着白这根神经元生长出了更多轴突。此刻杨是一个渴望喷发的火山,血液里流淌的是滚烫的岩浆。赤裸的双脚,依靠着热力学第二定律,加热着整栋楼宇。凉风从敞开的窗户倒灌进来,活火山贪婪的吸着风,火山口的明火逐渐熄灭,亟待喷发的岩浆得到了暂时的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