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消毒?”华佗眼睛一亮,凑近了些,银须不经意间蹭到我的手背,带着草木的清香,“愿闻其详。”

“伤口发炎留疤,是因为有‘看不见的小虫子’在里面作乱。”我捡起块麻布,“得用烈酒煮沸消毒,针线也要用火烧过,这叫‘无菌’,能让伤口好得更快。”

说着我让药童取来烈酒和陶罐,演示起蒸馏提纯:“这样反复蒸馏三次,酒精浓度更高,杀‘虫子’更狠。”

华佗蹲在陶罐旁,看着酒精蒸汽顺着竹管凝成透明液体,忍不住伸手去碰冷凝的竹管,被烫得赶紧缩回手,却笑得像个孩子:“竟有这等法子!老朽以前只当烈酒能驱寒,没想到还能‘杀虫子’!”他眼里的求知欲像星火,看得我心里一暖——这才是真正医者该有的样子。

正说着,门外冲进来个猎户,大腿被野猪豁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肉外翻着,沾着泥沙和草屑,疼得他嗷嗷叫:“华神医救命!再晚这条腿就废了!”

刘梅立刻从角落里钻出来抢药箱:“我来缝!保证比苏青缝得快!”她抓起没消毒的粗针就要往伤口上扎,被华佗一把按住手腕:“且看小苏姑娘施为!”

我把针线泡进提纯后的酒精,又用沸水烫麻布。麻沸散灌下,猎户很快昏睡过去。我手持小刀清理伤口边缘的烂肉,刀锋划过腐肉的声音很轻,却让旁边的药童直捂眼。华佗在旁看得大气不敢出,捻胡须的手越攥越紧,指节都泛白了,却始终没说一句话——他在等我的答案。

“这……这是要把肉挖掉?”药童小声问,声音发颤。

“烂肉不除,好肉难长。”我头也不抬,用镊子对齐皮肉,以“皮下内翻缝合”的手法穿针引线,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

当最后一针落下,我剪断丝线时,华佗突然拍着大腿叫好,声音都在发颤:“妙!太妙了!这般缝合皮肉竟能严丝合缝,连疤痕都能消去大半!小苏姑娘这是神仙手段!”他凑近了仔细看伤口,眼里的惊叹几乎要溢出来。

刘梅在旁边酸溜溜地说:“不就是缝得慢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见没人理她,趁我们去后山采药时,偷偷给来看牙疼的老汉开了泻药,还拍着胸脯保证:“这是‘泻火疗法’,喝了保准牙不疼!”

结果当天下午,老汉的儿子就举着药方追着刘梅骂:“庸医!我爹喝了你的药拉得站都站不住!你这是治病还是杀人?”这事闹得半个镇子都知道,连路过的货郎都编了顺口溜:“刘院长,医术高,牙疼给你开泻药,拉到腿软直求饶~”

刘梅被骂得躲在药庐不敢出门,看见谁都低着头,可我撞见她偷偷把这事记在小本本上,嘴里还嘟囔:“苏青你等着,我早晚让你好看!”

傍晚,华佗拎着一坛酒来找我,月光洒在他银须上,像落了层雪。“小苏姑娘,”他给我倒了碗酒,酒液在陶碗里晃出涟漪,“你这医术绝非凡人所有。老朽痴长几岁,愿与你结为义兄妹,以后这药庐,你我共掌,如何?”

我举起陶碗,与他轻轻一碰,清脆的响声在小院里回荡:“能认华大哥这个兄长,是苏青的福气!”

刘梅听见动静冲出来,梗着脖子喊:“我也要结义!我当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