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对上了她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第三章：玉龙令牌
“糠麸之策”在上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朝野上下的唾沫星子几乎能把我淹死。翰林院的同僚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从前的热络变成了鄙夷和疏远。走在路上，甚至有激进的太学生对我投掷烂菜叶和臭鸡蛋，嘴里骂着“国贼”、“奸佞”。
我只能狼狈地躲闪，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无奈。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位女皇帝陛下，却对此视而不见。她依旧占据着我妻子的身体，心安理得地住在我家里，每天看书、下棋，仿佛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
我知道，她在考验我，考验我的承受能力和忠心。
我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每天下值回家，我都会在门口站很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才能推开那扇门，面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妻子”。
这种日子，简直是一种煎熬。
一天晚上，我处理完公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我循着香味走到厨房，看到武昭仪正站在灶台前，笨拙地翻炒着锅里的菜。
她穿着柔儿的旧围裙，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簪子挽着。几缕调皮的发丝垂在额前，被灶火的烟气熏得有些凌乱。她秀眉紧蹙，神情专注，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帝王威仪，反而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我一时竟看呆了。
“回来了？”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回头瞥了我一眼。她的脸上沾了一点黑色的锅灰，像一只小花猫，显得有些滑稽。
“嗯。”我回过神来，走了过去，“陛下……您这是？”
“怎么，看不起朕做的饭？”她挑了挑眉。
“不敢。”我连忙道，“只是……这些粗活，让下人做便是。”
“朕只是想尝尝，寻常百姓家的味道。”她说着，将锅里的菜盛了出来，是一盘色泽看起来还不错的红烧肉。
“尝尝。”她递给我一双筷子。
我夹起一块，放进嘴里。肉炖得很烂，入口即化，但味道……咸得发苦。
看着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我实在不忍心说出实话，只能硬着头皮咽了下去，违心地称赞道：“很……很好吃。”
她似乎很满意，自己也夹了一块。刚一入口，她的脸就皱成了一团，迅速地吐了出来。
“这么难吃，你也咽得下去？”她瞪着我，眼神复杂。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将手里的盘子往桌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林风，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我心中一惊，连忙摇头：“微臣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她冷笑一声，“替朕背了这么大的黑锅，被天下人唾骂，回到家里，还要对着朕这张脸，说着违心的话，演着夫妻情深。你心里，怕是早就把朕骂了千百遍了吧？”
我低着头，不敢言语。因为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朕知道，你忍得很辛苦。”她走到我面前，声音放缓了一些，“但是，你要记住，欲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你如何能成为朕的左膀右右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