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既镇之,亦养之…”

他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悄无声息地扎进了我的脑子里。

5 祖宅秘辛

周福海的话,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我心头。

“既镇之,亦养之。”

养的是什么?

那块被劈开又消失的阴沉木镇物,养的难道是…走廊里那拖着铁链的东西?二叔高烧中恐惧的源头?李秀娥口中回来“讨债”的它?

老宅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消失了。

二叔还在昏睡,呼吸急促而滚烫,偶尔从干裂的嘴唇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不是“锁”就是“血”。

我不能再等。

点亮一盏煤油灯,我走进了老宅最深处那间堆放杂物的屋子。这里灰尘更厚,空气里弥漫着纸张腐朽和木头霉烂混合的气味。

爷爷留下的东西,大部分应该都在这里。

手札里语焉不详,或许族谱和老旧的文书里,能找到蛛丝马迹。

杂物堆得很乱,破旧的农具、散架的家具、积满灰的瓶瓶罐罐。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撕开一小片模糊的区域,我的影子被拉长,投在墙壁上,随着火光晃动,形如鬼魅。

翻找了不知多久,手指被灰尘和不知名的锐物划出几道血口。

终于,在一个快要散架的樟木箱子最底层,我找到了用油布仔细包着的几本册子。

不是族谱。

族谱在二叔屋里收着。

这是一本流水账,和几本爷爷记录的工匠手札。

我吹去厚厚的灰尘,就着昏黄的灯光,小心翼翼地翻开。

纸张脆黄,墨迹斑驳。大多是些零碎的收支记录,某年某月给某户砌了墙,得了多少粮票工钱。手札里则更多是砌墙铺瓦的技巧口诀,以及一些简单的风水忌讳和动土仪式。

我快速翻阅着,眼睛被灰尘和昏暗的光线刺激得发酸。

就在几乎要放弃时,手札最后几页,一些异常潦草、仿佛仓促间写下的字迹,抓住了我的视线。

那不再是工整的记录,而是扭曲的、力透纸背的笔画,透露着书写者极不平静的心绪。

“……造孽……沈家基业,竟以血饲……”

“……无奈……请师镇之……以求心安……”

“……然煞气已成,非寻常可制……以阴沉木为引,刻符文锁之……埋于艮位,永世不得出……”

“……若后世子孙不肖,妄动宅基,破此镇物……煞破封而出,必索血亲……”

字迹在这里更加狂乱,墨点污浊了一大片,像是笔尖狠狠戳在了纸上。

最后一行字,几乎是用尽全力划上去的,带着一种绝望的警告。

“……慎之!慎之!”

我捧着这本沉重的手札,煤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了一下,映得那些狂乱的字迹如同在纸上扭动。

血饲?煞气?索血亲?

爷爷记录的,就是那镇物的来历!

他亲手参与了镇压!镇压的是一个由“血饲”而成的“煞”!

而这块宅基,就是一切的源头。

我猛地合上手札,心脏狂跳,额角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