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回床上,死死盯着 MP4。屏幕上的时间轴多了一行黄色小字:世界线偏差+0.03%。
下面还有个电量条——11%。我脑子嗡嗡响,像有人拿锤子敲我太阳穴。
这一刻,我确信自己手里握着的不是破烂,而是后悔药,是能改写人生的外挂。
“再来一次。”我听见自己嗓音发干。
我点开明天的模拟志愿填报页面,把“环境科学”填成第一志愿,末了又删掉,改回“计算机”,再删掉,又改回来。
光标在屏幕上来回跳舞,像在嘲笑我的优柔寡断。
我深吸一口气,把 MP4 对准电脑,录下我“手滑提交”的那三十秒,然后拖到时间轴,咔,剪掉。
屏幕再次闪动。我刷新网页,志愿栏里稳稳躺着“计算机”。
我咧嘴想笑,却发现嘴角僵硬得像个假人。窗外,楼下小卖部的霓虹灯忽然灭了,整条街陷入诡异的黑暗。
我听见隔壁栋小孩大哭,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低头看 MP4,电量跳到 5%,黄色小字更新:世界线偏差 +0.09%。
我慌了。再剪下去会怎样?我会不会把自己也剪没了?
可理智刚冒头,就被更大的贪念压下去——数学七十九,只要剪掉我写错答案的那十分钟,也许就能上六百了。
六百,就能拿奖学金,就能让爸妈不再低声下气地去借钱了。
我抱着 MP4 冲出出租屋,夜风像刀子刮在脸上。我一路狂奔到学校,铁门已经上锁。
我顺着围墙翻进去,监控室还亮着灯。我蹲在窗根下,把 MP4 对准监控画面,屏幕里出现一条细红线:6 月 7 日 15:42—15:52。
那是我写数学最后两道大题的时间。我手指发抖,几乎按不下“删除”。
“别剪了。”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我吓得差点把 MP4 扔出去。回头一看,是保安老李,他拎着手电,狐疑地打量我:“小伙子,大半夜跑学校干嘛?”
我张了张嘴,脑子转得飞快:“我……我准考证落教室了,明天要用。”
老李叹了口气:“现在的孩子,丢三落四。”他掏出钥匙,“快点,我等你。”
我跟着老李往教学楼走,背心里全是汗。MP4 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像块烧红的炭。
我知道,只要再剪一刀,我就能翻身。可我也清楚,再剪一刀,世界会给我什么样的回礼?
教室门被推开,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那张我坐了三年的椅子上。
我走过去,手指抚过桌面刻着的“阿九必胜”四个字。那一刻,我忽然有点想哭。
我掏出 MP4,屏幕上的电量只剩下 4%,黄色小字一闪一闪:世界线偏差 +0.09%,危险阈值 1%。
我盯着那行字,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你找啥呢?”老李在走廊催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 MP4 塞进书包最底层,抬头冲他笑:“找到了。”
我走出教室,夜风吹散了额头的汗。MP4 的屏幕在黑暗里微微发亮,像只睁开的红眼。
我知道,它还没放过我。我也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再打开它。
因为我已经尝过了后悔药的滋味,比蜜甜,比刀狠。
2 剪一刀,少一截世界
我抱着书包回到了出租屋,一路上像揣着颗定时炸弹。MP4 的屏幕暗着,可我能感觉到它在我大腿根那儿一跳一跳,像心脏起搏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