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司。"我对司机说,"我想加班。"
第二章 牛奶的温度
公司的玻璃幕墙外,城市灯火渐次熄灭。我打开抽屉最深处上锁的小盒子,取出一本皮质日记本。手指抚过封面烫金的"2018"字样,这是大学毕业那年白浩辰送我的生日礼物。
翻开泛黄的纸页,青春期的字迹青涩又张扬:
「5月12日,晴。程莉今天又"不小心"把我的设计草图混进了碎纸机。她哭着向爸爸道歉,说只是想帮我整理桌子。爸爸说我不该把重要东西乱放...」
「6月3日,雨。毕业展作品被泼了咖啡。监控显示是程莉,但妈妈说姐妹要互相包容。我连夜重做,爸爸说我不该让妹妹难堪...」
「6月5日,阴。今天颁奖典礼,我的重制作品拿了金奖。程莉在台下哭得发抖,爸爸提前带她离场。妈妈说我该把奖让给妹妹..."」
我猛地合上日记本。四年过去,程莉的手段一点没变,只是从泼咖啡升级到了当众指控抄袭。而我父母的态度,也一如既往。
手机震动,家族群又跳出消息。我明明已经退群,但苏沫坚持要给我实时转播,说这是"敌情侦查"。
程莉发了张自拍,背景是一辆崭新的保时捷911:「谢谢爸爸的安慰礼物~以后每天接送您上班!」
父亲回复:「我的小公主开心就好[爱心]」
母亲紧接着说:「周末家宴都记得来,妈妈做了你们爱吃的。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
我盯着屏幕,突然想起发布会上父亲那个耳光。他的手掌很厚,带着常年打高尔夫磨出的茧,刮在脸上像砂纸擦过皮肤。从小到大,这样的耳光我挨过多少次?五次?十次?记不清了。
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片刻,接起来。
"程锦?"熟悉的嗓音像一缕阳光穿透阴霾,"我是白浩辰。"
我喉咙一紧。十年过去,他的声音还是能让我瞬间回到大学图书馆的午后。那时他总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金边。
"你怎么..."
"苏沫给我的号码。"他语气轻快,"我在纽约出差,看到发布会视频了。"
我手指一颤,差点摔了手机。那个耻辱的视频已经传到国外了?
"纽约今天下雪了。"他突然转换话题,"中央公园有群孩子在打雪仗,让我想起大二那年我们去哈尔滨调研..."
我紧绷的肩膀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他没有问发布会的事,没有提那个耳光,只是讲着异国的雪和记忆里的冬天。这种默契的体贴让我眼眶发热。
挂电话前,他说:"程锦,雪化了就是春天。"
我握着发烫的手机,看向窗外。城市的夜空没有雪,只有冰冷的霓虹。
凌晨两点,我终于修复了被程莉"误删"的设计文件。她昨天借口"学习",用我电脑后,核心文件就莫名其妙损坏了。这种小把戏,她玩了十几年。
保存备份时,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保安张叔探头进来,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丫头,这么晚还不休息?"他把牛奶放在我桌上,热气在空调房里凝成白雾。
"谢谢张叔,还有个文件要赶。"我勉强笑了笑。
老人没走,而是拉过椅子坐下。他工作服的袖口磨得发白,身上有股淡淡的樟脑丸味道,让我想起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