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屠户正挥着刀砍骨头，“哐当”一声，抬头看她：“你能干啥？我这儿要的是能扛猪的壮劳力。”
“我能帮着收拾摊子，刮猪毛，洗肠子……啥都行。”王娟赶紧说，“你给点工钱就行，多少不嫌弃。”
王屠户打量她一眼，见她眼窝青着，眼角还带着点红，知道她准是有难处了。“行吧，”他把刀往案子上一放，“早上四点来，帮我把肉从冷库拉出来，收拾干净，傍晚收摊了帮着扫扫，一天给你五十块。”
五十块。王娟心里算了算，一个月就是一千五，够给周磊报个便宜点的补习班了。她连忙点头：“谢谢哥，谢谢哥。”
“谢啥，都是自家人。”王屠户递给她一块排骨，“拿着，给孩子炖汤喝。”
王娟摆手：“不用不用……”
“让你拿着就拿着。”王屠户把排骨塞她手里，“孩子念书费脑子。”
王娟攥着那块排骨，骨头尖硌着手心，暖烘烘的。她没再说啥，低着头往家走，走到半路，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从那天起，王娟每天天不亮就去镇上。四点的菜市场，冷飕飕的，路灯照着空荡荡的摊子，只有王屠户的肉摊前亮着灯。她跟着王屠户去冷库拉肉，肉冻得硬邦邦的，沾着白霜，她的手一碰到就冻得发麻，很快就没了知觉。她咬着牙，帮着抬到案子上，然后蹲在地上刮猪毛，洗猪肠子。猪肠子腥得很，她恶心得想吐，就咬着嘴唇忍过去。
傍晚收摊时，她帮着扫摊子，地上全是血污和碎骨头，黏糊糊的。扫完了，王屠户给她五十块钱，她攥在手里，手指都僵得弯不过来。
回到家，周磊还没放学。她把排骨炖上，然后去灶房烧火做饭。锅里的水开了，她往里面撒面条，手一抖，面条撒了一地。她弯腰去捡，腰突然疼得直不起来——早上抬肉时扭到了。她扶着灶台，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
周磊放学回来时，闻到了排骨香。“妈，你买排骨了？”他放下书包，凑到锅边看。
“你王大伯给的。”王娟把炖好的排骨盛出来，“快吃，补补。”
周磊夹起一块排骨啃着，含糊不清地说：“妈，你也吃。”
“我不爱吃这个，腻得慌。”王娟夹了口青菜，看着他吃。
周磊没多想，啃得满嘴是油。王娟看着他，心里松快了些，可手腕和腰又开始疼，她悄悄揉了揉腰，没让周磊看见。
日子就这么过着。王娟每天早出晚归，白天在肉摊帮忙，晚上回来给周磊做饭。她的手越来越粗糙，指头上裂了好多小口，沾了水就疼。她就晚上睡觉前抹点甘油，用布包起来。腰也总疼，她去药店买了最便宜的止痛膏，贴在衣服上，一股药味，周磊问起，她就说是熏着了。
一个月后，王娟领了一千五的工钱。她揣着钱，去镇上的补习班问了问。最便宜的物理小班课，一小时一百五，一周两次，一次两小时。算下来，一个月刚好一千二。她咬咬牙，交了钱，报了名。
那天晚上，她把补习班的听课证递给周磊：“妈给你报了个班，周末去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