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

深夜新房卫生间总是传来诡异呜咽声, 我以为是管道故障直至从下水道掏出一绺湿黏长发与半颗眼球, 惊恐报警后警方掘开整栋楼管道发现十七具高度腐烂尸体, 凶手竟然是平日懦弱和善的管道维修工, 他微笑坦白:“我在为这栋楼培养消化系统,只差最后一个器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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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把夜晚嚼碎了,吐进这间尚未被生活气息浸透的新房。寂静是粘稠的,裹着家具崭新的漆味和空荡墙壁返上来的凉气。阿哲就在这片虚浮的安静里猛地一颤,醒了。

不是被吵醒的,是被一种……戛然而止的空无拽出了睡眠。

耳朵里还残留着幻听般的心跳回声,他屏息,在黑暗中捕捉。

来了。

极细,极幽,从紧闭的卫生间门缝里渗出来。像受了天大委屈又不敢放声,只敢在喉咙最深处憋回去的哽咽,断断续续,带着水汽洇开的湿冷。呜……呜呃……

白天验收时欢快流淌着清水的马桶,此刻在深夜里发出活物般的悲鸣。

阿哲颈后的寒毛立了起来。他按亮手机,冷光刺眼:凌晨三点一刻。胃里沉了一下。第一晚,乔迁第一晚,就撞上这种邪门事?他吸了口气,趿拉着拖鞋,摸向卫生间。脚步声被厚厚的地砖吸走,衬得那呜咽声愈发清晰。

咔哒。

开关被他用力按响,惨白的光瞬间灌满狭小的空间,刺得他眯起眼。一切崭新,锃亮:光洁的瓷砖,滴水不漏的水龙头,还有那只洁白无瑕的马桶——它静默着,仿佛刚才那折磨神经的声响只是他的噩梦余音。

呜咽消失了。只有耳朵里血液流动的嗡嗡声。

他绷紧的肩颈松了半分,自嘲地咧咧嘴。大概是太累了,神经衰弱。新房,陌生环境,水管里有点空气,正常。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有些发青的下眼睑,放水冲了把脸。冷水激灵,带走了最后那点疑神疑鬼。他甚至故意按了下马桶冲水键,水流汹涌而下,顺畅有力,带着工业制品特有的可靠轰鸣。

没事。他对自己说。

退回床上,裹紧被子,努力把意识沉入黑暗。就在意识模糊,即将被睡浪吞没的边缘——

呜…呜呃……

那声音又来了!比之前更清晰,更粘稠,像湿冷的舌头舔过后颈。

阿哲像被电击一样弹坐起来,心脏疯砸着胸腔。这一次,绝不是错觉!他赤脚冲回卫生间,灯再次大亮。声音又没了。只有马桶水箱细微的上水声,滴滴答答,规律得令人烦躁。

接下来几夜,循环往复。呜咽声夜夜准时光临,时间越来越提前,持续得越来越久,有时还夹杂着一种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像指甲……或者别的什么……无力地划过光滑的陶瓷内壁。阿哲的眼窝彻底陷了下去,脸色灰败,对新家的那点喜悦被研磨得一干二净。他在物业办公室拍桌子,声音嘶哑,眼圈通红。

穿藏蓝色制服的维修工老张被派了过来。他看起来五十多岁,个子不高,背微微佝偻,工作服洗得发白但很干净,一张脸是那种长期从事体力劳动又被生活重压磨平棱角的敦厚和麻木。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金属扣绊叮当作响。

“新房,下水有点气儿,正常。”老张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闷闷的鼻音,没什么起伏。他打开工具箱,工具擦得亮堂,摆放整齐。他干活很利索,检查水阀,拆卸连接管,拿着手电筒往马桶深不见底的喉管里照,眉头微微蹙着,表情专注又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宽容,仿佛在对付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