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默的意识从混沌中抽离时，额头正抵着块冰透的石板。
凉意顺着皮肤钻进颅骨，像有条冰冷的蛇在脑浆里游动。
鼻腔里钻进两股气味，铁锈腥混着腐土霉，勾得喉咙发紧。
右手条件反射般摸向腰间，冰凉的金属触感还在。
是那把磨得发亮的匕首，木柄缠着防滑绳。
“第九十七次。”
他对着空荡的回廊低语，声音嘶哑如破锣。
死亡的灼痛顺着脊椎爬上来，每次都不一样。
有时是被三眼腐鸦啄烂喉咙，有时是被巡逻者撕碎四肢。
每次终结都像被扔进岩浆，又被硬生生拽回起点。
这个叫“终焉之地”的鬼地方，把他们困在十日循环里。
第十日的午夜钟声敲响，碎掉的骨头会复原，流干的血会填满血管。
然后，一切推倒重来，只有痛苦刻在灵魂里。
他抬起左手，腕间暗红色印记又蔓延了半寸。
上次测量时，离掌心还有三指宽，现在只剩两指。
医生模样的幸存者说过，印记爬满掌心那天。
他会彻底变成回廊里的尘埃，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远处突然炸响的尖叫，像冰锥扎进耳膜。
陈默猛地弹起身，膝盖磕在石板上也没觉疼。
朝着声音狂奔时，靴底碾过碎骨的脆响格外清晰。
拐角处，穿白裙的女孩正被三眼腐鸦按在墙上。
那畜生的第三只眼泛着绿光，喙部滴落的黏液把墙面蚀出小坑。
女孩的白裙已被血浸透，手腕上抓痕深可见骨，露出森白的骨头碴。
陈默摸出腰间匕首，反手掷出。
寒光掠过半空，精准扎进腐鸦的三眼。
墨绿色的汁液喷溅而出，溅在女孩惨白的脸上。
畜生发出刺耳嘶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着化作黑烟。
他快步上前拽起女孩：
“想活就跟我走。”
女孩的瞳孔缩成针尖，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牙齿打颤。
“这是哪里？你是谁？”
声音带着哭腔，混杂着恐惧与不解。
“陈默！”
他拽着她往回廊深处冲。
“这里是地狱，也是游乐场。”
身后传来更多腐鸦的嘶鸣，翅膀拍打声越来越近，如乌云压境。
他们撞进条残破走廊，墙面上的抓痕深如刀刻，宽得能塞进拳头。
“左边！”
陈默突然将女孩往右侧一推。
道墨绿色黏液擦着她的鼻尖飞过，砸在墙上。
石板被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刺鼻的气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谢……谢谢你。”
女孩的声音还在发颤，惊魂未定。
陈默回头瞥了眼追来的黑影，数量至少有七八只：
“别谢，死亡只是中场休息。”
他的苦笑里裹着冰渣：
“但疼是真的，一次不落，次次新鲜。”
女孩踉跄着跟上他的脚步，裙摆被碎玻璃划得更破，露出的小腿渗着血。
腐鸦的嘶吼声就在身后三米处炸开，腥臭的风扫过脖颈。
2
穿过三道回廊，陈默才把女孩拽进处石室。
他用石块抵住破门，转身靠在墙上喘气，胸口起伏剧烈。
女孩瘫坐在地，掀起破烂的裙摆查看伤口，疼得倒吸冷气。
“林晓晓，A大数学系大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