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念流继续传来，每一个“词”都像冰锥刺入他的神经：
【……惰性载体（指未被替换的人类）的感知系统存在固有缺陷，无法觉察我们的存在。他们的信任，是其最大的漏洞……最终阶段启动后，所有现存载体将在一次同步脉冲中惰化，其空间将由我们全面接管。影文明的时代即将降临。】
全球替换！人类灭绝！李维的四肢百骸都凉透了，巨大的惊恐和荒谬感让他几乎瘫软下去。这个世界，他熟悉的一切，早已在无人知晓的暗处被蛀空，半数他认识的人……可能早已不是“人”！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离门缝不远的身影。那是……住在他隔壁单元的王阿姨的影子！平时总是笑眯眯给他送水果的王阿姨！她的影子也在这里，安静地站立着，是那沉默而恐怖大军的一员。
无处不在。这个念头让他彻底绝望。
集会似乎接近尾声。平台上的高大影子沉默了片刻，幽蓝的光芒在其轮廓上流动。然后，那股冰冷的意念流再次响起，做出了总结与下一步指示。
李维的大脑已经被恐惧填满，他只想逃离，必须逃离！把这个消息……告诉谁？谁能相信？警察会把他当成疯子！
他颤抖着，试图往后挪动脚步，却不小心膝盖一软，手肘轻轻蹭到了铁门，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吱呀——”
在死寂的地下空间里，这声音微弱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平台上，那个高大影子的“头部”轮廓，瞬间转向铁门的方向！虽然没有眼睛，但李维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毫无生气的“视线”穿透了门板，死死锁定了他的眼睛！
被发现了！
李维魂飞魄散，转身就想狂奔。
但已经太晚了。
那股强大的意念流不再是背景噪音，而是凝聚成一道清晰的、不容抗拒的指令，直接轰入他的脑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力量：
【警戒。有未授权意识窥探。】
地下空间中，所有数百个影子齐刷刷地转向铁门！数百道没有目光的“注视”聚焦在他身上。
李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完了。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后，平台上的高大影子，再次“开口”。那意念流不再是对全体，而是精准地、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确认感，指向了李维——或者说，指向了刚刚顺着门缝溜回他脚下、此刻正微微波动的、属于他的那个影子。
【序列734，‘潜伏者’。你已回归。】
李维猛地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惨白的灯光下安静地躺着，连接在他的脚下，那么“正常”，那么温顺。
不！不是！它是假的！它是怪物！
他想要尖叫，想要否认。
但那高大影子的下一波意念，如同终极审判的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所有的认知和仅存的侥幸：
【欢迎最后一位觉醒者。请汇报你对该载体‘李维’的潜伏……及同化任务进度。】
……
时间凝固了。地下空间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以及他脚下的影子上。
那冰冷的汇报指令，不是对他说的。是对他的影子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