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脚步未停,依旧不疾不徐地向上走着。
瘦高个弟子也看清了,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哪来的叫花子?一身晦气!再敢往前一步,打断你的狗腿!”
那人终于走到了山门前的平台上,站定。他微微抬起头,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滑开,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沉静,幽深,像两口万年不化的寒潭,里面没有愤怒,没有仇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死寂。然而在这死寂之下,却仿佛蕴藏着能焚毁一切的烈焰。
当看清这张脸的瞬间,矮胖弟子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见了鬼一样,指着林烬,结结巴巴地叫出声:“你……你是……林烬?!那个废……废人林烬?!”
瘦高个弟子也是一愣,随即脸上鄙夷之色更浓,甚至带上了一丝残忍的快意:“哈!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丹田被废的垃圾!怎么?在外头活不下去了,想回来摇尾乞怜,求宗门赏你口饭吃?”
他抱着胳膊,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烬,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烬脸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青云宗山门,也是你这种废物能踏足的?赶紧滚!别脏了这块地!”
林烬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两个曾经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外门弟子。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也仿佛穿透了山门,传向更深处:
“三年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我回来了。”
瘦高个弟子被他这平静的态度激怒了,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个丹田尽毁的废人,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林烬鼻尖,厉声喝道:“狗东西!听不懂人话是吧?叫你滚!再不滚,老子今天就替宗门清理门户,宰了你这条丧家之犬!”
剑锋寒光闪烁,带着凌厉的劲风。
林烬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食指和中指随意地并拢,对着那近在咫尺的剑尖,轻轻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到刺耳的金属颤鸣响起。
下一刻,在矮胖弟子惊恐欲绝的目光中,瘦高个弟子手中的精钢长剑,连同他握剑的手臂,以及他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又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的沙雕,无声无息地、瞬间——
崩解!
没有惨叫,没有血肉横飞。只有一层薄薄的、灰黑色的粉末,被山门前的穿堂风一卷,倏地散开,飘散在潮湿的空气里,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矮胖弟子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化作无边的恐惧。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裤裆瞬间湿透,一股腥臊味弥漫开来。他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烬。
林烬看也没看地上瘫软的矮胖弟子,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他抬起脚,一步,跨过了那象征着青云宗威严与界限的巨大白玉门槛。
这一步,如同踏碎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