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首是……《念安》?”我问道。那是他早期的成名曲之一,巧合地与我的名字相同。很多人都曾误会这首歌是为我而写,只有我知道,它诞生于我们相识之前,或许,也与我无关。
“对。”他对着镜子调整领带,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愿与我多谈这首对他意义非凡的歌。
事实上,沈慕言几乎从不与我探讨音乐创作。尽管我同样毕业于知名音乐学院,曾经也怀揣着成为创作型歌手的梦想,但嫁给他之后,我自然而然地收敛起所有锋芒,安心退居幕后,全心投入打理他的生活起居,帮他处理各种琐事,成为他光鲜舞台背后那个模糊的影子。
外界,包括他的绝大多数粉丝,都认为我是走了天大好运、攀附他这棵大树的菟丝花,一个靠婚姻上位的普通粉丝。我从不辩解,只是沉默地打理好他的一切,帮他应对那些关于他和林薇永不停歇的流言蜚语,维持着他需要的“稳定家庭形象”。
“慕言,该上场了!”门口传来催促声。
他点点头,没再看我一眼,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我望着他挺拔却决绝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摸到那张已经被反复揉皱又小心翼翼抚平过无数次的纸——伯克利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全额奖学金。
它已经在我口袋里待了两周,我却迟迟没有找到,或者说,没有鼓起勇气告诉他。
* * *
庆功宴设在市中心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
作为沈慕言的合法妻子,我本该名正言顺地坐在主桌他身旁的位置。然而当我到达时,那个位置已然被林薇占据。她侧着身,几乎快要倚进沈慕言怀里,正仰头笑着对他说些什么,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我脚步一顿,停在华丽喧闹的宴会厅入口,像個误入他人盛宴的局外人,一时不知该进退何处。
“念安,来这里坐吧。”还是沈慕言的经纪人陈姐眼尖发现了我,及时招手,指了指主桌最末尾的一个空位。
我感激地对她笑了笑,安静地走过去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别介意,林薇说有些下一首合作曲的细节要马上和慕言敲定。”陈姐凑近些,低声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无奈。
我点点头,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温凉得恰到好处,却暖不了心:“我明白,工作重要。”
陈姐拍拍我的手背,像是安慰:“你总是这么懂事。”
懂事。这个词仿佛已经成了我苏念安的名字前缀。沈慕言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的朋友、工作伙伴,甚至媒体,都说他娶了个“懂事”的妻子,不吵不闹,安分守己,无论他在外有多少真真假假的绯闻,永远只会默默打理好大后方,从不让他为难。
他们不知道的是,每一次看到沈慕言和林薇的名字并列出现在八卦头条,每一次察觉他们之间那些心照不宣的小互动,我的心都像被钝刀反复割锯,疼痛细密而持久。我只是习惯了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死死压抑在平静的表象之下,从不示于人前。
宴席过半,沈慕言似乎才终于想起我的存在。他端着酒杯走过来,在我身旁的空位坐下,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一丝属于林薇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