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辛苦你了。”他开口，语气客气得像在慰问一位尽职尽责的员工。
“应该的。”我轻声回应，目光落在杯中晃动的液体上，“你唱得很好，《念安》的改编版本现场效果很震撼。”
他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似乎没料到我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你听出来了？”
“副歌部分升了调，第二段Bridge后加了一段小提琴Solo，结尾处的和声编排也做了变化，更空灵了。”我平静地陈述着我的聆听感受。
沈慕言的目光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真正的赞赏，但那光芒稍纵即逝，很快被惯常的淡漠覆盖。“林薇建议的，她说这样改编更适合大场馆的现场，情感张力更强。”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骤然下沉。原来又是林薇。他的“音乐知己”，永远能在他专业的领域里给出“恰到好处”的建议。
林薇本身也是歌手出身，虽然成就和名气远不及沈慕言，却一直以他的“灵魂伴侣”、“灵感缪斯”自居。事实上，沈慕言许多广为流传的成名作，确实诞生于他们热恋期间。这份深厚又复杂的音乐羁绊，成了他们之间永远剪不断理还乱的最佳理由。
“是挺不错的，现场反馈很好。”我勉强弯了弯唇角，低头又抿了一口那冰凉的液体，试图压住喉间的哽塞。
沈慕言看着我的侧脸，忽然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惊讶地抬眼。这是半年婚姻生活里，他第一次主动关心我的情绪状态。
“没有啊，”我下意识地否认，“为什么这么问？”
“陈姐说你最近经常一个人发呆，还推掉了几家杂志的拍摄邀请。”他的目光带着审视。
我确实推掉了一些工作。作为沈慕言的妻子，我也获得了一定的关注度，偶尔会有些时尚杂志或综艺邀请我拍摄内页或分享所谓的“夫妻日常生活”。过去，我虽然不甚热衷，但总归是乐意接受的，因为那是少数能和他一起公开亮相、留下些“夫妻”证明的机会。但现在，既然已经暗自决定离开，这些活动便彻底失去了意义。
“只是最近感觉有点累，想休息一下。”我轻描淡写地想将这个话题带过。
沈慕言打量着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特殊的提示音清脆地响起。他瞥了一眼屏幕，神色几乎是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是一种我熟悉的、带着些许紧张和专注的神情。
“我接个电话。”他站起身，甚至没有多余的解释，便径直走向通往露台的玻璃门。
透过朦胧的玻璃，我看见他接起电话时的表情变得柔和，唇角甚至牵起一丝无奈的、纵容的笑意。不需要猜测，我知道电话那头一定是林薇。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找他，无论是讨论音乐创作上的“急事”，还是倾诉生活里微不足道的烦恼。
十分钟后，沈慕言返回宴会厅，但他没有回到我身边，而是直接找到了陈姐，低声交谈了几句。陈姐一边听，一边面露难色，目光几次瞟向我这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陈姐朝我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