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屈辱、愤怒、绝望……无数种情绪在胸腔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将我撕裂。苏婷的哭诉,赵强的唾骂,同事们避之不及的眼神……如同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着神经。
就在这时,掌心那团被汗水浸得微湿的纸巾,再次提醒了我它的存在。
林野……
这个名字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
我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手指,在黑暗中慢慢展开那团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巾。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直冲鼻腔。
借着门上方铁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看清了纸巾上的东西。那不是简单的血污。深褐色的、黏稠的血迹在粗糙的纸面上洇开一大片,而在那血污的中心,被人用手指蘸着血,用力地画着一个图案!
那图案极其诡异,线条扭曲、粗犷,带着一种原始的暴戾感。它像一只被强行拉长、扭曲的蜘蛛,又像一个抽象的、被荆棘缠绕的骷髅头,核心部分,赫然是一个不规则的、类似心脏形状的轮廓,而在这个心脏轮廓的正中心,被用力地刻划着一个清晰的数字——正是我的警号后三位!
嗡!
我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随即是剧烈的眩晕。
这图案……这心脏上的警号标记……和七名死者胸口被剜掉心脏后留下的烙印……一模一样!
林野!他在解剖室看到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画在染血的纸巾上给我?这血……是谁的血?死者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塞给我这个,是想告诉我什么?他相信我?还是……这本身就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无数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林野,这个沉默寡言、如同手术刀般冰冷的法医,他洞悉着某些连赵强都不知道的、关于这血腥烙印的核心秘密!他主动给了我一个信号,一个在铺天盖地的构陷中,唯一指向真相的、带着血腥味的信号!
这微弱的联系,像一根悬在万丈深渊之上的蛛丝。抓住它,可能粉身碎骨,但放手,只有死路一条。
我猛地攥紧了那张染血的纸巾,粗糙的纸面和干涸的血迹摩擦着掌心。冰冷绝望的深渊里,终于燃起一丝微弱的、名为不甘和反抗的火苗。林野……他是我唯一的突破口!
3
临时羁押室的铁门被拉开时,刺耳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门口站着的不是送饭的协警,而是两个穿着正式检察院制服、表情严肃的男人。为首的中年人亮出证件,声音平板得像在宣读公文:“陈锋,根据现有证据,你涉嫌故意杀人罪,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冰冷的不锈钢手铐替换了警用的束缚。金属的寒意透过皮肤直刺骨髓。没有多余的言语,我被一左一右架着,穿过警局大厅。正是午休时间,大厅里人来人往。所有声音在我经过时都诡异地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那些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审视和彻底的疏离。我甚至能听到压抑的、带着恐惧的窃窃私语:“就是他……”“警号刻在心脏上……”“真看不出来……”“苏婷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