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时代变了，不能总抱着老黄历嘛！”信息化推进会上，李国忠因质疑数据造假被当众羞辱，旋即被“发配”至机房隔壁的杂物间，沦为全局笑柄。
手握仅有的系统日志权限，这位不会电脑的老统计凭一支红笔、一摞稿纸，在数万行天书代码中艰难溯源，却遭一手培养的徒弟带头阻挠，甚至面临证据被合法销毁的绝境。
然而三个月后，全省信息化表彰大会的聚光灯下，他缓步上台，将后台日志与用电数据投映全场：“李组长，你这面先进镜子，照出的不是政绩，是贪欲！”身后省纪委同志的身影，让满场哗然。
第一章 时代洪流下的放逐
市统计局最大的会议室里，冷气开得足，却吹不散李国忠心里的那股燥热。他五十五了，在这个单位干了一辈子，像一头熟悉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的老黄牛，如今却觉得自己像个走错了门的陌生人。
台上，副局长李绍宏，他一手带起来的徒弟，如今是信息化改革领导小组的组长，正意气风发地演示着全新的经济运行分析系统。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图表飞舞，曲线流光，数字像有了生命一样跳跃组合，勾勒出一幅经济高速增长的辉煌图景。下面的人，尤其是几个年轻干部，看得目不转睛，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叹。
李国忠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那份打印出来的报告材料，纸页边缘都起了毛。他看不惯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信的是自己手底下算出来的数，信的是纸上落了墨，心里才有底。当屏幕切换到青石县那令人咋舌的GDP增速曲线时，他心里的那根弦，啪一声断了。
那数字漂亮得晃眼，却跟他记忆里的东西对不上。他记得前不久看过的全县用电量报表，几乎是平的；货运周转量的数据，也没什么起色。这经济增长，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他信奉了一辈子的“实事求是”四个字，像锤子一样敲着他的心。
会议进入讨论环节，领导象征性地问还有没有其他意见。会场一片寂静，都在为新系统的“强大”所折服。李国忠吸了口气，举了手。他站起来，声音不高，却带着老统计人特有的执拗：“李组长，青石县这个数据，是不是再核实一下？我看这增速，跟他们的用电量、货运量这些实物指标，好像……不太匹配。”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有惊讶，有不解，更多的是看热闹的玩味。
李绍宏脸上的笑容没变，只是眼底凉了一下。他没直接回答数据问题，而是轻轻敲了敲键盘，调出系统另一个炫酷的功能界面，语气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惋惜和宽容：“老局长，您的严谨值得我们学习。不过呢，我们现在不能只盯着几个传统的实物指标啦。新经济、新业态，很多价值体现在数据流、信息链上。咱们这套新系统，就是通过算法模型，把这些新的价值挖掘出来。”
他转向众人，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毋庸置疑的权威：“思想不能僵化嘛，要拥抱新技术。不能因为我们个人不懂、不熟悉，就质疑科学的结论，甚至……阻碍改革的进程啊。”
“阻碍改革”这顶大帽子扣下来，重逾千斤。台下窃窃私语起来，那些目光里的玩味变成了明确的嘲讽和不认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