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先生凝视着我,似乎在我眼中寻找着什么。
最终,他微微颔首:“我明白了。我会接下这个案子。但您要有心理准备,殿下,法庭有时并非纯粹的正义之地。”
我们迅速敲定了策略,列出了几个在市井间“名声显赫”的造谣者名单。
奥利弗先生带着资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是我夺回主动权的第一步。
6
开庭那日,我坚持亲自出席。
我穿了一身最素净的黑色长裙,未戴任何珠宝,只是将长发挽成一个严谨的发髻。
我要让所有人看到,我不是那个需要华服点缀的娇弱公主,而是一个来为自己的名誉和尊严而战的、严肃的原告。
法庭旁听席座无虚席,各种目光——
好奇的、审视的、幸灾乐祸的……
这些目光黏在我背上,似乎想要将我穿透。
查尔斯没有来。
老查理国王更不会出现。
奥利弗先生站得笔直,陈述条理清晰,证据链完整。
他甚至找到了当时在森林附近砍柴的樵夫,证明我与小矮人们的相处光明正大,以及后来找到了一位曾为继母拉文娜服务、后逃出的侍女。
她证明确实听到过王后意图用流言毁掉我的计划。
对方律师则显得漫不经心,甚至带着一丝轻佻。
他反复强调“无风不起浪”,不断要求详细描述流言内容,美其名曰“理清事实”,实则一次次将那些肮脏的词汇抛向法庭,引起旁听席一阵阵压抑的窃笑。
每一次,奥利弗先生都严正抗议,但法官只是敷衍地敲敲法槌:“抗议有效,请被告律师注意提问方式。”
但却从不施加实质性的惩罚。
轮到我作证时,我尽可能冷静、清晰地回答每一个问题。
但当对方律师带着恶意的笑容问我:“公主殿下,您如何能证明,在那么多‘孤独的夜晚’,您和那七位精力充沛的矮人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呢?毕竟,您当时可是无依无靠,需要报答他们的收留之恩,不是吗?”
我紧紧抓住证人席的栏杆,指节发白:“我的证词,以及那位诚实樵夫的证词,足以证明。你的问题本身就是基于恶意的假设和侮辱!”
“我只是在替广大民众询问他们心中的疑惑而已,殿下。”律师摊摊手,故作无辜。
法官清了清嗓子:“原告,请直接回答问题。”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在这一瞬间我明白了奥利弗先生的警告,也看懂了法官眼中那不易察觉的回避。
他们是一伙的。
最终,审判结果毫无悬念。
法官用了最标准的官腔:“鉴于证据尚不足以完全认定被告存在主观上的极度恶意诽谤,且相关言论……呃……具有一定程度的市井流传特性,本庭裁定,驳回原告白雪公主的诉讼请求。诉讼费用由原告承担。”
旁听席上传来几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奥利弗先生脸色铁青,他低声对我说:“殿下,我们可以上诉……”
我抬起手,阻止了他。
我看着法官匆匆离席的背影,看着那几个被起诉的流氓地痞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看着旁听席上那些冷漠或嘲弄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