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时，顾宇正站在落地窗前喝咖啡。晨光勾勒出他肩颈的线条，白大褂下摆被空调吹得微微扬起。苏瑶注意到他桌上摆着两份早餐，其中一份是她最爱的鲜虾云吞面。
「老周的事别自责。」顾宇转身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洞悉，「急性心梗合并多器官衰竭，神仙也难救。」他忽然从白大褂内袋掏出一个银色药盒，「你昨天低血糖发作的事，王护士长都告诉我了。」
苏瑶僵在原地。昨夜值大夜时她确实头晕目眩，扶着护士站缓了好一阵。此刻顾宇递来的药盒里，整齐码着葡萄糖含片和维生素B群，包装上还贴着便利贴：「每餐饭后服用，医嘱。」
「顾医生，这太逾矩了。」苏瑶垂眸盯着药盒，指尖轻轻摩挲着烫金字。消毒水的气味里忽然泛起云吞面的香气，她想起上周三顾宇也给她带过早饭，虾仁鲜甜的味道还残留在记忆里。
「我申请了你下周跟台心脏搭桥手术。」顾宇突然转换话题，将一份手术安排表推到她面前，「主刀是美国回来的程主任，他最擅长处理冠脉畸形。」他说话时食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是苏瑶发现的第一个属于他的小动作——每当他紧张时就会这样。
苏瑶抬头时，正好对上顾宇深邃的眼眸。他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却又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温度。窗外传来急救车的鸣笛，她鬼使神差地开口：「那我今晚请顾医生吃饭吧，算是谢礼。」
手术观摩室里，苏瑶的手心沁出冷汗。程主任的柳叶刀正在患者心脏上翻飞，主动脉瘤像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她忽然想起顾宇说过的话：「心脏外科医生的手，必须比钟表匠更精准。」
「准备吻合器。」程主任的声音突然拔高，苏瑶这才惊觉血压计显示患者血压正在断崖式下跌。她下意识看向台下，顾宇不知何时已经穿上手术服，正在洗手台前快速刷手。
「苏医生，去推ECMO设备！」麻醉师的喊声让苏瑶如梦初醒。她冲向设备间时，听见顾宇沉稳的指令：「启动体外循环，准备除颤。」走廊里的灯光在她眼前晃成一片，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当ECMO的嗡鸣声响起时，苏瑶才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原来刚才跑得太急，被绊倒时手掌擦破了皮。顾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递来的碘伏棉签在她伤口上轻轻擦拭：「外科医生的手，要保护好。」
深夜的值班室里，苏瑶反复观看手术录像。门被轻轻推开，顾宇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进来：「程主任说你今天的应急反应像个真正的外科医生。」他说话时，白大褂领口蹭到了她的发梢，混着消毒水的气息里，隐约有雪松香水的味道。
苏瑶接过可可杯时，指尖触到顾宇掌心的薄茧。她忽然想起白天在手术室，这双手是怎样精准地握住止血钳，在生死线上来回穿梭。可可的热气氤氲中，顾宇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明天周末，要不要去我家？我新入手了一套骨瓷茶具。」
顾宇的公寓在江景房的顶层。落地窗外，黄浦江的游轮闪烁着霓虹。苏瑶摩挲着骨瓷茶杯上的描金纹路，忽然注意到博古架上摆着张泛黄的全家福——年轻的顾宇抱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背景是儿童医院的彩虹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