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条消息是半小时前发的，对话框里还有张照片——粉色真丝睡衣搭在床头柜上，旁边是他送我的那只陶瓷杯，杯底刻着"执子之手"。
我盯着那张照片，突然想起三年前，他在朋友圈晒出我们的结婚照，配文是"从此一人、两人、三人，岁岁年年"。评论区全是祝福，只有大学室友留言："陈默，你可算收心了！"他回复："必须的，我家夏夏管得严。"
可现在，他的"夏夏"正在厨房洗碗，手指被洗洁精泡得发白；他的"收心"变成了"等项目结束"，变成了"客户急着要"，变成了"宝宝"的睡衣照片。
"妈妈，我帮你洗碗。"小棠踮脚要去拿碗。
"不用，你去陪外婆打电话。"我拉住她，"妈妈很快就洗完。"
我走进厨房，把碗放进洗碗机。水流声哗哗作响，掩盖了客厅里陈默的电话声："王总，您放心，合同条款我们都考虑到了...明天的会议我一定到场..."
我关掉洗碗机的电源，走到玄关，拿起雨伞。
"你去哪？"陈默从书房探出头。
"去妈家。"我把伞挂在门后，"小棠，跟爸爸说再见。"
小棠跑过来，抱着他的腿："爸爸，早点回来，我和妈妈给你留藕汤。"
他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头："爸爸尽量。"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抽屉里找到的体检报告——是我的，乳腺癌早期筛查。报告单上的"未见明显异常"几个字被我用红笔圈了起来，旁边写着："要告诉陈默吗？"
现在，我不需要告诉他了。
4 雨停后的月光
妈家的老房子在巷子里，青瓦白墙，爬满常春藤。我敲门时，妈正扶着门框擦手，看见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小棠妈，你可来了！"
"妈，生日快乐。"我把带来的蛋糕递给她，"小棠说您爱吃藕粉圆子，我炖了汤。"
"哎呀，太麻烦你了。"妈接过蛋糕，转身往屋里走，"快进来，小棠呢？"
"在后面。"我回头，看见小棠举着一束野花，从巷口跑过来，发梢沾着雨珠，"外婆！"
"我的乖孙女！"妈把小棠抱起来，转了个圈，"这是什么花？"
"路边采的，外婆你看，有蓝色的！"小棠献宝似的把花举到妈面前。
"真好看。"妈亲了亲她的脸颊，"比你爸买的玫瑰还好看。"
我在旁边笑了笑，把藕汤倒进保温桶。妈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从茶几底下摸出一盒巧克力："给你买的，上次看你爱吃。"
"谢谢妈。"我接过盒子，"您别总给我买东西。"
"我女儿，我怎么养得起？"妈拍拍我的手，"对了，陈默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工作忙。"我垂下眼帘，"今天他特意请假回来给您过生日。"
"那孩子，就是太拼了。"妈叹了口气，"上次你打电话说胃不舒服，他没陪你去医院吧？"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妈会知道。上周三我胃疼得厉害，给陈默发消息，他说在开会，让我自己去。最后是隔壁的张阿姨陪我去的医院，医生说我是胃炎，开了些药。
"没事，小毛病。"我笑了笑，"您别担心。"
妈突然握住我的手，她的手粗糙温暖，像小时候给我织毛衣时的触感："小棠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抬头看她，她的眼睛里有我从小熟悉的关切，像一面镜子，照出我所有的伪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