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机不可泄
文昌宫内万卷书香凝作云霞，墨池深处偶尔浮起一串细密的气泡，像是文人笔下未尽的思绪。
文运簿库中，青玉长案上堆积的簿册高耸如山，几乎要将埋首其中的青衣童子完全吞没。少年纤细的手指正飞速翻动着泛黄的书页，墨字在纸面流动，犹如活物。他是天聋，掌管天下文人录运薄册，知过去未来所有文人命运，却双耳不闻，口不能言。
“又是一甲头名，江南才子张子谦，命定明年状元及第。”
天聋提朱笔的手忽然停顿，眉头微蹙。簿册上墨字忽然扭曲变幻，那张子谦的名字竟渐渐淡去，另一陌生姓名缓缓浮现——李仕进，籍贯京城，年二十二。
这不合规矩。科考名次早在三年前就已注定，岂有临考一年前突然更易之理？
“地哑！”天聋以心音传唤，指尖在青玉案上急促敲击，震得旁边一盏墨汁微微晃动。
不远处的印阁中，正无聊地把玩着手中文昌大印的白衣童子猛地抬头。他是地哑，掌文昌大印，能言天下事，却对文运簿册所载一无所知。
“叫我做什么？我这忙着呢！”地哑嘴上抱怨，却已经起身。他手中的文昌大印熠熠生辉，印纽上九龙盘绕，象征着天下文运权柄。
两童子相对而立，一个青衣墨染，一个白衣如雪，恰似阴阳两面。
地哑看着天聋飞快地在纸上写下情况，眼睛逐渐睁大。
“什么？文运簿册自己改了名字？”地哑几乎跳起来，“这不可能！除非是帝君亲自更易，或是...”
二人同时色变。除非有天魔干扰，或是更高层的神祇插手文运。
“快去禀告帝君！”地哑拉起天聋就要走。
就在这时，整座文昌宫突然微微震动。四周书架上万千簿册无风自动，哗哗作响，墨香突然变得浓重几近窒息。宫外传来仙鹤惊飞的唳鸣，墨池中的水无故沸腾。
二人僵在原地，感受着这不寻常的震动。文昌宫乃神力所化，千万年来稳如泰山，从未有过这般异动。
地哑手中的文昌大印突然发出灼热光芒，烫得他几乎脱手。
“怎么回事？”地哑惊问，明知天聋无法回答。
天聋面色苍白，疾步回到案前，迅速翻阅刚刚异动的那本簿册。只见那李仕进的名字旁边，缓缓浮现一行小字：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这看似平常的劝学诗句，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更令人不安的是，墨迹未干，竟缓缓渗出一抹暗红，如血般在纸面上晕染开来。
天聋猛地合上簿册，拉过地哑的手，在他掌心飞快地写道：
“天机已乱，大劫将至。”
地哑倒吸一口冷气，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宫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文昌帝君的近侍匆匆而入，面色凝重：“帝君急召二位前往正殿！”
二人对视一眼，心知不妙。地哑下意识将文昌大印紧紧抱在怀中，天聋则将那本异常簿册悄悄塞入袖内。
步入正殿，只见文昌帝君端坐高位，面色凝重如铁。殿中已聚集十余位文官神祇，皆垂首屏息，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参见帝君。”地哑躬身行礼，天聋跟随默拜。
文昌帝君目光如电，直射向二人：“方才天地异动，乃文运根基动摇之兆。三界科举文事，关乎天地秩序。今有外力干扰文运，企图颠倒科名，乱我纲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