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内部分为数十排号舍,每间仅容一人,陈设简陋至极。天聋地哑的号舍恰好位于李仕进斜对面,便于观察。
三日科考,今日首场考经义。试卷下发后,众考生即刻埋头疾书,唯闻纸笔沙沙作响。
地哑装模作样地磨墨铺纸,心音却不停:“完全感觉不到文魔的气息,会不会判断错了?”
天聋凝神观察李仕进。只见那书生提笔的手微微发抖,额上渗出细密汗珠,似乎十分紧张。更奇怪的是,他迟迟不下笔,反而时不时偷瞄袖口。
忽然,李仕进袖中逸出一缕极细的黑气,那黑气在试卷上方盘旋片刻,竟化作一行行工整的字迹!李仕进只需照着誊写即可。
“原来如此!”地哑几乎脱口而出,幸好及时捂住嘴巴,“那文魔分身就藏在他袖中作弊!”
天聋目光锐利,他看得更加透彻——那黑气并非简单传递答案,而是在吸取着什么。每写一字,李仕进身上的文气就微弱一分,而黑气则壮大一丝。
“它在吞噬他的文根。”天聋在地哑掌心写道,“功名换取根基,这是断送前程的买卖。”
地哑骇然。文根是文人的根本,文根尽毁则才思枯竭,与行尸走肉无异。
午后时分,异变突生。
一阵怪风卷过号舍,吹得试卷乱飞。考生们慌忙按住自己的卷子,监考官连声呵斥。
风中,天聋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波动——那是文运簿册的气息!
他猛抬头,只见一缕几乎看不见的墨色气流正从各个号舍抽取着什么,最终汇成一股,向贡院深处流去。
“它在偷取文运!”天聋在地哑掌心疾书,“跟踪它!”
地哑会意,假装如厕离开号舍。天聋继续监视李仕进,发现那书生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仍在埋头誊写袖中逸出的答案。
地哑跟着墨色气流深入贡院后院,这里通常是考官休憩之所,此刻却空无一人。气流最终消失在一面绘有山水图的照壁前。
地哑四下张望确认无人,伸手试探照壁。手指竟直接穿了过去!
“障眼法!”他心中一凛,小心地穿壁而入。
壁后是一条向下的密道,阴冷潮湿,与贡院圣洁的气氛格格不入。地哑悄步下行,越走越深,最终来到一扇虚掩的石门前。
门内传来低语声。地哑屏息贴耳细听。
“...已收集八成文运,足够大人突破禁锢。”一个沙哑的声音道,“那些书生还沾沾自喜,殊不知自己的才思已被抽取大半。”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笑道:“妙哉!待今科发榜,真才实学者落第,庸才反而高中,产生的怨气足以撕裂文运屏障。到时大人便可直入文昌宫,夺取...”
地哑听得心惊胆战,稍一移动,不慎踢到一块松动的石板。
“谁?!”室内声音骤停。
地哑转身欲逃,却见来时路已被黑气封锁。两个穿着考官服饰却面目模糊的人影从石门中飘出,眼中闪着诡异的红光。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沙哑声音的“考官”伸出枯爪般的手,指甲骤然变长,直取地哑咽喉!
地哑急忙举起文昌印格挡。爪印相撞,迸发出一串火花。地哑被震得连退数步,手臂发麻。
“文昌印?原来是帝君派来的小探子。”尖细声音的考官阴笑道,“正好拿来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