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废”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直刺心脏。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我认得这个声音!是苏晚常去的那家“力美”健身房的明星教练,叫周岩!有次苏晚非拉我去体验,我见过他,一身腱子肉,油嘴滑舌,看苏晚的眼神黏腻得让人反胃。
“咯咯咯……”苏晚的笑声更放肆了,带着一种被宠溺的、肆无忌惮的放纵,“那是!他啊,也就这点用了。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咱们开心最重要!诶,你手往哪儿放呢……专心开车!……嗯……”
后面的话语被一阵暧昧的、令人作呕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淹没。那声音不大,却像无数只细小的毒虫,疯狂地钻进我的耳朵,啃噬着我的神经。画面里,前方的车流依旧平稳移动,阳光透过前挡风玻璃,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那光斑,此刻在我眼中,刺目得像凝固的血。
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APP的界面在我眼前模糊、晃动。车厢里那甜腻的香水味,混合着空调吹出的冷风,变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味,直冲肺腑。
“窝囊废……”
“他的钱……不花白不花……”
“咱们开心最重要……”
这些字眼,伴随着那不堪入耳的声响,在我脑子里疯狂地循环、撞击。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我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当场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像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痛感从胸腔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我像个不知疲倦的骡子,在医疗器械销售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陪不完的笑脸,喝不完的酒,咽下无数的委屈和算计。为了什么?为了那个当初说“顾铮,有你在,我就有家”的女人?为了这个现在正用我的血汗钱,在另一个男人的车里,发出这种声音的女人?
我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悲鸣,在寂静的地下车库里突兀地回荡。
“苏晚……” 我喉咙里挤出两个嘶哑的音节,像砂纸摩擦。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怒火和冰冷的恨意,如同两股狂暴的岩浆与寒流,猛烈地冲撞、绞缠,最终沉淀下来,凝成一块坚硬无比、棱角锋利的黑色寒冰。
痛?当然痛。剜心剔骨也不过如此。
但比痛更汹涌、更清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清醒,以及一种……近乎毁灭的冲动。
我慢慢抬起头,看向车窗外自家单元楼那熟悉的入口。那扇门,曾经是温暖的港湾,如今却像一个巨大的、充满嘲讽的墓穴入口。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野兽在撕咬猎物前,无声地咧开獠牙。
行。苏晚。周岩。
你们开心最重要?
好。
很好。
我顾铮的血汗钱,不是那么好花的。你们吞下去的每一分,都得给我连本带利,用你们承受不起的东西,加倍吐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尘埃和汽油味的空气灌入肺腑,竟奇异地压下了那股翻腾的恶心和眩晕。眼神重新聚焦,落在手机屏幕上那段还在无声播放的、记录着背叛与羞辱的影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