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苗疆做学术调研,我误入了蛊女的竹楼。 她笑着警告:“这里的东西别乱碰,尤其是…我本人。”
我不信邪,故意碰了她的银饰和长发。 当晚回到宿舍,体内蛊虫发作,如万蚁噬心。
慌忙回去求她解救,却见她慵懒斜倚门廊: “中了我的蛊,要么做我的奴,要么….” 她轻挑我下巴:“做我的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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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楼像是从湿漉漉的绿意里直接生长出来的,歪斜,却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诡异。深棕的竹材被经年的雨水和雾气浸成墨色,屋顶厚厚的茅草边缘垂下茸茸的绿苔。周遭树木参天,枝叶交错,将这栋小楼严密地掩在底下,只漏下几缕稀薄的光线,在地上投出摇晃的、破碎的光斑。
空气里能拧出水,裹着植物腐烂的甜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极淡的异香。
林溪握着录音笔,小心地避开一丛从石阶缝隙里探出的、颜色妖异的深紫色野花,抬头看了看这栋几乎要被丛林吞没的建筑。木牌上的苗文她一个不识,但旁边用粉笔歪歪扭扭划着的汉字她认得——“内有蛊,生人勿近”。
她嘴角弯了一下,学院派的那种不以为然。民俗学研究生,跑遍西南村寨,这类神神叨叨的警告见得多了,多半是吓唬外乡人,保持神秘感的手段。
她是为毕业论文做田野调查来的,选题是《现代性冲击下的西南少数民族巫术信仰存续状态》。这寨子偏远,名声在外,说是蛊术传承最隐秘的一支。
竹楼的门虚掩着,里面光线晦暗。
林溪深吸一口气,敲了门,无人应。她又加重力道敲了三下。
“进来。”一个声音飘出来,像山涧最沁凉的水滴敲在青苔石上,清凌凌,又带着点捉摸不散的慵懒腻人。
林溪推门而入。
光线更暗了,只有窗口漏进一方天光,照亮空气中浮动的细微尘埃。楼内空间比外面看着大,出奇的整洁,靠墙一排排竹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陶罐、瓦瓮、竹筒,有些密封着,有些口沿覆盖着干枯的树叶或兽皮,用草绳扎紧。空气里那股异香更浓了些,丝丝缕缕,钻入鼻腔,有点让人头晕。
一个女子背对着她,正在整理架子最上层的一个黑陶罐。闻声,她回过头。
林溪呼吸滞了一下。
那女子看不出具体年纪,似二十又似三十,眉眼深得像雨后的山谷,皮肤是常年不见日光的那种冷白,嘴唇却异常红润。她穿着一身靛蓝染的土布裙,腰间束着彩色织锦带子,颈间、腕上套着沉甸甸的苗银饰物,雕刻着繁复奇诡的花纹,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极轻微的、冷硬的磕碰声。
她看着林溪,目光像滑腻冰凉的水流,从林溪的脸上,缓慢地淌到她的登山鞋,再又淌回来,最终定格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上。
“外乡人?”她开口,声音和刚才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蛊惑。
“你好,我是民俗学的研究生,来做学术调研……”林溪连忙掏出学生证和介绍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专业且无害,“想了解一下本地……嗯……一些传统文化习俗。”
女子没接那介绍信,甚至没瞥一眼。她唇角极细微地往上挑了一下,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了然的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