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念念不忘”甜品店的玻璃门早已挂上“Close”的牌子,唯有后厨还氤氲着温暖鹅黄的光晕,像这座城市里一颗不起眼却固执跳动的心脏。
林栀微微倾身,鼻尖几乎要触到那盆光滑细腻的淡奶油。她屏住呼吸,手腕稳而轻地落下最后一滴马达加斯加香草精。指尖不易察觉地微微发热,一股宁静而轻盈的愉悦感,顺着她的心意,悄然渗入乳白色的油脂中。这是她与生俱来、亦是她深藏心底的秘密——她是一位味觉魔法师,能将自己的情绪如调料般,精准揉入食物,无声地影响食用者的心境。
烤箱“叮”的一声脆响,打破深夜的寂静。她戴上隔热手套,取出一烤盘完美无瑕、裙边漂亮的马卡龙贝壳,淡淡的杏仁甜香弥漫开来。明天,这些色彩柔美的小点心将会被精心包装,送往城市的各个角落,默默抚慰某些陌生人的疲惫与忧伤。
外婆曾说:“能力越小,责任越小,但手心的温暖,不能不传递。”所以她守着这家小店,安静经营着自己的小魔法,如同夜空里一颗自得其乐的星星。
“叩、叩、叩。”
突然,后门传来急促甚至堪称粗鲁的敲门声,力道大得让门板都震颤了一下。
林栀吓了一跳,心脏猛地收紧。这个时间,绝不该有客人。雨声不知何时变得淅沥,敲打着窗棂,更衬得这敲门声突兀骇人。
她擦净手,深吸一口气,谨慎地挪到门边,踮起脚从猫眼向外望。
雨幕中,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倚在门框上,身形有些不稳。昂贵的手工西装被雨水打湿,紧贴着他宽肩窄腰的身形,更添几分落拓的危险。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的全貌,唯独那双眼睛,透过猫眼直直撞入她心底——深邃如暴风雨前的海面,此刻正翻涌着近乎实质的暴戾与痛苦,仿佛下一刻就要撕裂一切。
林栀本能地感到恐惧,指尖冰凉,不想开门。
男人却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抬手,骨节分明的拳头重重砸在门板上,声音透过雨幕传来,低沉沙哑得可怕:“开门。”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像一头濒临失控的困兽。林栀犹豫着,或许是那残存的一丝怜悯作祟,又或是被他眼中那抹极深的痛苦触动,她颤抖着手,解开锁链,将门拉开一条细缝。
“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
话未说完,男人已经用身体抵开门,带着一身冰冷的湿气和水腥味闯入。冰冷的压迫感瞬间充斥温暖的小厨房。他扫视着狭小却整洁的空间,目光最终锐利地锁定在操作台上那盘刚刚组装好、尚未放入展示柜的粉色马卡龙上。
“吃的。”他言简意赅,声音里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和一种快要焚毁一切的烦躁。
“这些是明天的订单……”林栀试图拒绝,身体下意识地挡在操作台前。
男人猛地看向她,那一瞬间,林栀仿佛看到他那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掠过一丝诡异的暗红,店内的灯光随之剧烈闪烁了一下,发出“滋啦”的哀鸣。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
“给我。”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甚至堪称威胁的命令口吻。
林栀心脏狂跳,后背渗出冷汗。她意识到,如果再不答应,可能会发生更可怕、超出她理解范围的事情。她只能端起那盘马卡龙,递给他,声音发虚:“您、您请用,算我请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