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旧报纸裹着的“救命钱”

初秋的傍晚,门铃声突然响了。陈默(化名)刚把儿子的书包放下,开门就看见岳父站在门口,佝偻的背像被风吹弯的老树枝,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布袋子,指节泛白。

“爸,您怎么来了?”陈默赶紧侧身让他进来,目光落在老人发抖的手上——这双手曾在田埂上牵过他,曾给过他温热的小米粥,如今却攥得那么紧,像是藏着天大的难。

岳父没坐,站在玄关的换鞋凳旁,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哑着嗓子开口:“默啊,能不能……能不能借爸一万块?” 话音刚落,老人的头就低了下去,花白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亡妻走了三年,岳父母从没跟他提过任何要求,就连当年办葬礼,老两口都硬撑着说“不用你花钱”。他没问原因,转身去卧室翻存折:“爸,您等会儿,我这就去取。”

银行柜员递出一沓崭新的钞票时,陈默特意要了张旧报纸——他记得岳父节俭,总说新纸浪费,旧报纸裹东西刚好。回到家,他把钱仔细裹好,塞进岳父手里:“爸,您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岳父的手突然抖得厉害,报纸边缘被捏得发皱,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报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谢谢……谢谢你,默啊。”老人反复念叨着,声音里全是哽咽。

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喉结动了动:“爸,您别这样,这是应该的。” 他没说“借”,只说“应该”——亡妻走时攥着他的手,说“我爸妈就交给你了”,这句话,他记了三年。

第一章:病房里的“旧事”,藏在晕车药里的心意

去医院的路上,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岳父走得很慢,脚步有些踉跄,陈默想扶他,老人却摆摆手:“我还走得动。” 可过斑马线时,岳父还是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像当年在村里走田埂时一样,把他护在靠里的一侧。

陈默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突然想起刚结婚那年。也是这样的傍晚,岳父牵着他的手走在田埂上,稻穗擦过裤腿,沙沙作响。老人说:“我闺女脾气倔,认死理,你多担待。” 当时他只觉得岳父的手糙,老茧磨得手心发痒,现在才懂,那是老人把闺女的后半辈子,郑重地交到他手里。

医院住院部的走廊很静,消毒水的味道钻鼻孔。走到病房门口,岳父先停了停,抬手擦了擦眼睛,才轻轻推开门。岳母躺在床上,输着液的手枯瘦如柴,看见他们进来,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声音轻得像羽毛:“来了。”

陈默把带来的香蕉放在床头柜上,剥开一根递过去,岳母却摇摇头:“没胃口。” 岳父在一旁叹口气,语气里带着埋怨,眼神却软得很:“医生说必须补营养,你偏不听,等会儿怎么有力气手术?”

陈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听岳父絮叨手术的事。老人说找了三个医生,都说手术风险不小,又说亲戚们凑了些钱,还差这一万块才能定手术时间。“你媳妇在的时候,总跟我们说,你是实在人,靠得住。”岳母突然开口,枯瘦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却意外地大,“那年她生娃难产,你跑遍了县城的药店,给我买晕车药,怕我路上受罪,你还记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