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玻璃工艺师陈星意外穿越成一个濒死的古代小学徒。 为活命,他献出最后一口气吹出绝世琉璃盏,却被太监总管冒功献予皇帝。 因技艺被留在宫廷的他,被迫卷入后宫纷争,因无意间用玻璃珠折射光线救了被困火场的太子。 皇帝追问恩赏,他只求陛下彻查当日琉璃盏真相。 总管伏诛,陈星婉拒高官厚禄,唯请立“工巧院”汇聚天下匠人。 十年后,他主持设计的玻璃温室惠泽天下,被万民尊为“琉璃圣手”。
宫墙之高,高得望不到顶,只留下一线压抑的灰蓝色天光,像是给这森严的牢狱勉强盖了个透气的盖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是种混杂了泥土、金属锈蚀、廉价油脂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陈腐味道,浓得几乎能粘在人的舌苔上。
陈星猛地吸进一口,那气味呛得他肺管子生疼,剧烈的咳嗽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几乎要把他单薄的胸膛震碎。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痛楚,像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碾过。
意识是在这一片混沌的痛楚中逐渐拼凑起来的。
最后记得的,是自己的工作室,那盏刚尝试吹制成功的虹彩釉烧玻璃花瓶在灯下流转着不可思议的光华,下一秒便是地动山摇的巨响——隔壁化工车间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无数碎玻璃和断裂的钢筋,瞬间吞噬了一切。
再睁眼,便是这彻骨的痛,和这陌生得让人心悸的环境。
这不是医院。身下是冰冷的、带着潮湿霉味的草垫,硌得人生疼。耳边隐约飘来压抑的啜泣和痛苦的呻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隔壁。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缓慢聚焦。
低矮、阴暗的棚子,四面漏风,挤挤挨挨地躺着、坐着十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有老有少,个个眼神麻木,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绝望。他们身上大多带着伤,有些伤口还在渗着脓血,吸引着蝇虫嗡嗡盘旋。棚子一角堆着些奇形怪状的工具和看不出原材料的坯料。
这是……工坊?罪奴营?还是地狱?
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脑海,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
身体的原主也叫陈星,是这“琉璃作”里最低等的学徒,隶属宫廷将作监。所谓的“琉璃作”,不过是烧制些粗糙陶瓦、敷衍了事弄点彩色釉片点缀宫廷的苦役之地。原主因身体孱弱,完不成苛刻的劳作定额,被凶恶的监工太监拖出去杖责,伤重不治,这才有了他的鸠占鹊巢。
后背那撕裂般的疼痛,正是那顿毒打留下的“馈赠”。
求生的本能让他咬紧了牙关,将几乎冲出口的呻吟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不能刚来就死在这里,绝不能再死一次!
“哟?这小子命挺硬啊?还没断气?”一个尖细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嘲弄。
陈星眼皮艰难地抬起一条缝。
一个穿着藏青色太监服色、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站在棚口,手里捏着一块素白手绢,嫌恶地掩着口鼻。他眼神扫过棚内,如同打量一群蝼蚁。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皆是低眉顺眼,却又带着一股狐假虎威的劲儿。
棚内原本细微的呻吟啜泣声瞬间消失了,所有工匠学徒都蜷缩起来,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恐惧几乎凝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