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器早对准每个人的血管,机械开关被按下的同时,无论再如何告诫自己要展现出本性中的冷漠,在注射完毕后遍地痛不欲生的惨叫中,维利斯还是不自主在眼中泛起慌乱的涟漪。
他认识其中的一些人,他们原本都属于执行官的一员,和自己不同的是,他们是因为某方面过人的天赋,而被收进如同地狱般的深渊。可是这里,一旦进来就无法退出,要么一路向上成为更高层的领导者,要么,在反抗或者死亡中结束余生。
而他呢?维利斯依旧笔直地站立在一旁,直到这场惩罚落下帷幕。
他仍记得自己原本只是想要寻找些可以果腹的食物,却被打晕后作为奴隶贩卖到了这个国家,这个强大但毫无人性的国家之中。
几经转手,价钱一次高于一次,这里的语言他听不懂,每天被迫蜷缩在铁笼中看着其他不再有上升价值的奴隶遭受毒打。那些鲜血流到地砖的缝隙中,加深一层本就凝固的红褐色。
他一天天计算着自己离家的时间,他还有一个小他五岁的妹妹和年迈的祖父母,他们一定急坏了,他们一定在等自己回去。
第一个月,他尝试逃跑了四次,直到最后一次一条腿被打断,用电击镣铐锁了起来。
第二个月,他被以更高的价格卖了出去,已经肿胀的脚踝在一些莫名其妙的药水恢复下竟然完全愈合了,买走他的人是一个才发家的富商,想要将他变成家中的侍从。
第三个月,因为他仍未熄灭的逃离念头,被绑到富豪家的地牢中抽了五十鞭子,直至鲜血淋漓,脑子里像有火在燃烧。
第六个月,他被竞技场的老板以高价买入,此时的他已经能听懂他们的语言了,在被当作所有物由其他人观赏时,从那些人的交谈中维利斯得知,他最终的结局将会是被培养成竞技场的选手,为竞技场赚取更多利益。
而他还能被囚禁起来供他人取乐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外国人,有着和他们不一样的外貌罢了,栗色的短发,蓝色的眼睛,还算得上清俊的脸……不过在达官显贵们腻了后,他被锁在烈日炎炎的门外,饱受饥饿和脱水的痛苦。
“阿德里安主司,贵安!”在模糊的视线中,维利斯看见竞技场的老板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恭敬与惶恐,几乎九十度鞠躬对着一个冷漠的中年人,紧接着是同样冷漠的语气——
“我要了,付你双倍价钱。”
发生了什么?
饥饿的身体几乎没办法思考了,他还不想死,他要回家,他好担心自己的家人。
当刺骨的冰水从头至脚淋了个遍,神经上的刺痛感让维利斯几乎尖叫起来,不过他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喂他些食物和水。”依旧是命令的语气,一些柔软的东西被送到了自己嘴里,甚至来不及辨认和咀嚼,身体为了生存就直接咽下去。
“抬起头看我。”阿德里安主司用鞋尖抬起维利斯的下巴,几乎不含感情的灰色眸子注视着狼狈趴在地上的奴隶。
“叫我阿德里安先生,这是敬称,明白吗?”
维利斯艰难地点头。
“很好,重复一遍。你应该学会说话了。”
许久不发出声音的声带摩擦了一下,伴随着阻塞的疼痛,维利斯沙哑地说:“安德里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