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瑶的⼼沉了下去。 原来 ,这并⾮⼀个⽥园牧歌式的“间隔年” ,⽽是⼀场倒计时的保 卫战。 她抬头望向那棵巨⼤的槐树 ,忽然觉得 ,那些在风中摇曳的叶⽚ ,像是在对她 发出⽆声的、 焦急的低语。

第⼆章:尘封的箱筐与往事

接下来的⼏天 ,林瑶都在打扫和整理中度过。 她像⼀个考古学家 ,⼩⼼翼翼地拂去时 间的积尘 ,试图从这些沉默的物件中 ,拼凑出外婆 ,乃⾄更早的先辈们的⽣活轨迹。 她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套描⾦的茶具 ,⼏张三⼗年代的百代公司⿊胶唱⽚ ,还 有⼀盒已经失效的、 包装精美的“双妹”牌雪花膏。

这些物品让她感觉到⼀种奇妙的连接。她不再是那个在格⼦间⾥耗尽⽣命的UI设计 师 , ⽽是⼀个家族故事的继承者。尽管这个故事 , 她还⼀⽆所知。她给律师打了电 话 ,询问关于拆迁的事。 对⽅的答复很官⽅ ,声称这是市政的统⼀规划 ,但他会尽⼒ 斡旋 ,前提是林瑶必须遵守遗嘱的规定 ,住在这⾥。

在⼆楼的朝南卧室 ,她发现了⼀个巨⼤的樟⽊箱。 箱⼦没有上锁 ,但箱盖沉重 ,她费 了很⼤⼒⽓才推开。 箱⼦⾥没有⾦银珠宝 ,只有⼀叠叠⽤蓝布带捆好的信件和⼏本厚 厚的相册。 最底下 ,是⼀个⽤深绿⾊绸缎包裹的硬壳本⼦ 。林瑶解开绸缎 ,⼀本精致 的笔记本呈现在眼前。 封⾯是同样的深绿⾊ ,没有任何⽂字 ,只在右下角烙印着⼀朵 ⼩⼩的、 含苞待放的⽩⽟兰。

她翻开第⼀页 , ⼀股墨⾹混合着⼲燥花瓣的⽓息逸出。 字迹是娟秀⽽有⼒的簪花⼩ 楷 ,⽤的是繁体字 ,从右⾄左竖着书写。 扉页上只有三个字: 苏云。 落款⽇期是⺠国 ⼆⼗四年。

苏云。 林瑶在⼼⾥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从⺟亲那⾥零星听过 ,这是她外婆的⺟亲 ,也 就是她的曾外婆。 她按捺住激动的⼼情 ,⼩⼼翼翼地读了下去。

摘⾃素云的⽇记:⺠国⼆⼗四年 ,初夏

今⽇随⽗亲迁⼊槐荫⾥新居。此宅为⽗亲所置,远离法租界之喧嚣,独享⼀份清净。宅名称 “守槐居”,因庭中有⼀株百年⽼槐,枝繁叶茂,庇荫满院。⽗亲⾔,此树有灵,能定宅院之 ⽓运,护佑家宅平安。我素不信此等⽞说,然见其华盖如云,⼼中亦⽣欢喜。

⽗亲于书房告诫我,⾝为苏家⼥⼦,当知守护之责。我问何为守护?⽗亲笑⽽不答,只引我 ⾄窗前,指那槐树⾔:“静⼼听之,它⾃会与你⾔说。”我屏息凝神,只闻风过叶梢,沙沙作 响,宛若絮语。⽗亲⼜⾔,我苏家⾎脉特殊,能感应草⽊之息,通晓天地之灵。此⾮妖术, 乃天赋。守此宅,便是守我苏家之根脉。

我只当是⽗亲⼜在说他那些古书上的奇谈。然当夜,我于梦中,竟真见那槐树化作⼀⻘⾐⽼ 者,对我颔⾸微笑,⾔“欢迎归家,⼩主⼈”。醒后但觉荒诞,然庭中槐花清⾹,竟丝丝缕 缕,穿窗⽽⼊,萦绕枕畔,久久不散。⼼中之奇,难以⾔表。

林瑶合上⽇记 ,⼼跳有些加速。 这不像是虚构的故事 ,字⾥⾏间透着⼀种真切的困惑 与惊奇。她⾛到窗边 ,推开吱呀作响的⽊窗 , 院⼦⾥的⽼槐树就在眼前。夏⽇的午 后 ,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 ,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微风拂过 ,满树的叶⼦发出 “沙沙”的声响 ,真的像⽆数⼈在低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