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我是村运平衡器。
靠山村的气运,全系于我一身。
我眼前浮现的半透明拨盘,就是决定我和村子命运的平衡器。
往左拨,我走运,村里遭殃。
往右拨,村里走运,我倒霉。
2
村里人捡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裹在破烂襁褓里的婴儿,像一团垃圾,被遗弃在初春清晨的村口。
我的不幸不止于被遗弃。
捡到我的村民很快发现,我天生残疾,右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内扭曲,脚掌翻转,如同被拧过的麻花。
这可能也是亲生父母遗弃我的原因。
村里的赤脚医生摇着头叹气,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治不好了。
那时的靠山村,穷得叮当响,土地贫瘠,靠山吃山,却也只能勉强糊口。
我是吃靠山村的百家饭长大的,你家一口饭,他家一件衣,村里的每个人都对我好。
他们说,我是全村的孩子。
在我很小时候的某一天,眼前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拨盘。
可能很早之前就有了,只是我那时候才有意识。
又过了几年,我稍稍懂事的后,才知道,它叫村运平衡系统。
它就是一个可以被我意志控制的拨盘。
往左拨,代表我好运,但霉运就会降临靠山村。
往右拨,代表村子迎来好运,但我会倒霉头顶。
最开始我尝试往左拨,使指针偏离了中心一小格。
什么也没发生。
我有些失望,果然是我想多了。
第二天,养母去镇上赶集回来,从背篓里拎出一袋带着血丝的五花肉。
她说遇上肉铺老板家里有事关门早,平时要七块钱一斤的肉,今天只要五块!
那天晚上,我吃到了久违的红烧肉,养母说我晚上睡着了都还在吧唧嘴,真是个小馋猫。
几天后,在镇上做短工的养父回来了,黝黑的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
他从牛仔背包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件崭新的靛蓝色的棉布外衣。
养父说是遇上好心老板,看他干活卖力,额外给了他两天工钱,他就用这钱给我买了新衣裳。
我穿上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幸福得无以复加。
然而,这些突如其来的幸福,是带着毒的。
它的代价,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正悄然降临。
某天傍晚,村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救声。
“救命啊!三哥出事了!”
我拄着拐赶到时,看到的是让人心碎的一幕。
平时身强力壮的赵三叔,正被几个人抬着往家走,他的右腿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鲜血从裤腿里渗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唉,真是倒了血霉!三哥说他就在平时常走的山道上,踩了个石头就滚下来了,把腿给摔断了!”
“这下可怎么办?家里就他一个顶梁柱,秋收马上就要到了啊!”
几天后,张婶家突然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家那头刚养肥准备过年卖钱的猪,不知怎么的,夜里挣脱了猪圈,跑到后山,被狼给叼走了半边。
张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得天昏地暗。
那头猪本来指望着过年卖个好价钱,给孩子买新衣服,给张叔买药。现在一年的辛苦全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