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到底值多少钱?”二狗结结巴巴地问,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就在那个报价响起的瞬间,我的左腿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穿,剧痛让我浑身痉挛,我死死地抱住树干,指甲抠进树皮里,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屋里的喧嚣还在继续。
“这只是初步的收购价,我们研究所愿意出资,先期支付五十万,用于买断这片山区的独家采摘权和后续的合作开发!如果后续研究成功,价值将是这个数字的十倍,百倍!国家会给你们记功,给你们修路,给你们盖新学校!”
五十万!
这个数字像炸弹一样,把所有人都炸蒙了。
“啥叫买断采摘权?是说这后山以后不归咱们了?”
“啥叫合作开发?是要咱们也投钱进去?”
村民们既兴奋又警惕。
专家耐心地解释:山还是村里的,他们只是要独家采摘权,为了保护性开发。合作开发也不是让村里出钱,是研究所出钱出技术,村里出资源出人力,以后药品产生了利润,村里还能按比例分红。
话音落下,赵福根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两行浑浊的泪毫无征兆地滚了下来。
王婶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激动得浑身发抖。
二狗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
那一晚,靠山村无人入眠。
在村主任和专家组的协调下,村里成立了采摘合作社,统一采摘,统一分红。
仅仅第一个月,家家户户就分到了一笔想都不敢想的巨款。这可能是普通家庭一两年的收入。
曾经死气沉沉的村子,一夜之间被巨大的喜悦和喧嚣所淹没。
人们开始修缮漏雨的屋顶,给孩子买新衣服,甚至有人开始盘算着,要去镇上买一台电视机。
5
但这,真的只是一个开始。
那条通往后山的羊肠小道,因为采摘队和运输车辆的频繁进出,很快被拓宽成了能走车的土路。
某一天,一支与植物专家截然不同的队伍,扛着各种标杆和仪器,顺着这条路来到了靠山村。
“老乡,我们是县里地质勘探队的。”领队的人亮出证件,“接到省里通知,说你们这里生态环境好,地质结构特殊,让我们来做个常规勘探。”
村民如今见了城里来的人,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缩和警惕。
赵福根把他们当成了贵客,好烟好茶地招待着。
半个月后,勘探队在村子底下打出了第一股冒着热气的水流。
经过检测,那竟然是富含多种微量元素的优质温泉!
这个消息,比发现“牛屎菌”更具爆炸性。
它直接惊动了县里的领导。
几辆锃亮的黑色小轿车,平稳地驶过新修的土路,停在了村委会门口。
规划局、旅游局的一众负责人,下来实地考察。
领导指着地图,意气风发。
“老乡们,你们看,这里,是你们的后山,菌菇基地,这是第一产业。这里,是你们村子所在的位置,地下就是温泉。我们的初步构想是,依托这两个独一无二的资源,在这里,打造一个集生态采摘、温泉疗养、民俗体验于一体的宏大旅游度假村!”
我站在人群的最外围,扶着门框,才能勉强站稳。
就在领导说出“旅游度假村”这几个字的瞬间,我那条畸形的右腿,猛地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