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道里的阴影
半小时过得像半个世纪。林薇把凉掉的水倒进水槽，又洗了遍杯子，来回擦了两遍茶几，还蹲下来把沙发底下的灰尘都扫了——她就是怕闲着，一闲下来，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片段就会往外冒。 门铃响时，她正在擦玄关的鞋柜，手一抖，抹布掉在地上。她没捡，快步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张磊站在楼道拐角，背对着她，黑色连帽衫的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点下巴，线条绷得很紧。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只有楼梯口的窗户透进点天光，昏昏沉沉地打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贴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幅歪歪扭扭的剪影。 林薇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进来吧。” 张磊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有点反常，像是被吓了一跳。他没应声，也没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口，眼球飞快地左右扫动，从她的脸扫到客厅，又扫回楼道深处，像在提防什么。他的手插在连帽衫的口袋里，肩膀缩着，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刺猬。 “东西呢？”林薇侧身让他进来，关上门时，指腹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张磊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递过来。袋子沉甸甸的，他递得很急，手指蹭过她的掌心，留下一道潮湿的印迹，凉飕飕的。林薇接过来时，指尖碰到他的手，才发现他手指在抖，抖得还挺厉害，连带着纸袋都在颤。 “就放你这儿两天，”他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没敢抬头看她，眼神瞟着自己的鞋尖——他穿了双黑色运动鞋，鞋边沾着泥，像是跑了不少路，“等警察那边流程走完就来取。”说完转身就走，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连句“谢了”都省了。 “张磊，”林薇突然喊住他，纸袋被她攥得很紧，边缘硌着掌心，“警察真让你把东西放我这儿？” 他的背影僵了一下，没回头，只含糊地应了句“嗯”，就拉开门快步走了。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惊醒，“啪”地亮了，又在他消失在楼梯拐角时，“啪”地灭了，留下一片昏黑。 林薇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脏“咚咚”跳得厉害，震得耳膜发疼。她低头看手里的牛皮纸袋，被里面的东西撑出棱角，隐约能摸到方形的轮廓，像是一本硬皮书，又像是...某种密封的金属盒。她用指尖敲了敲，没听见声音，倒是纸袋的纸很糙，蹭得指尖有点痒。 客厅的光打在袋口系着的死结上，那结打得歪歪扭扭，绳头凌乱地支棱着，像个心虚的谎言。她忽然想起张磊塞纸袋时，右手食指有一道新鲜的划痕，不长，但很深，伤口处渗着血丝，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割破——道具间里有不少旧道具，铁架子、碎玻璃，划到手不稀奇，可他刚才插着口袋，没碰那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