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车内蔓延，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好久不见。”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醇厚，与记忆中那细声细气的“哦”和“好”天差地别，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看来，你没忘了我们的赌约。”
林薇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恐惧和一种荒谬感让她脱口而出：“那……那是小孩子开玩笑的！怎么能算数！”
他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什么温度的弧度，身体微微前倾。车内昏暗的光线在他完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压迫感骤增。
“开玩笑？”他慢条斯理地重复，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可我当真了。当真了整整十五年。”
他抬起手，一份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文件被助理递到他手中。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只是用修长的手指夹着，递到林薇眼前。
纸张微微泛黄，上面是稚嫩无比的笔迹，画着歪歪扭扭的卡通小人，旁边还有拼音和错别字——分明是她小时候的“杰作”。最下面，是两个并排的名字：林薇，周子宁。名字上，盖着两个红彤彤的小指印。
那是她当年非要“盖章”用的红色水彩笔印。
他居然……留着这个？还做成了正式的契约文件？
林薇看着那荒诞的“婚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看清楚了吗？”他的声音冷下去，“法律上或许它无效。但在我这里，”他抬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眼神偏执得令人心惊，“它有效就够了。”
“你疯了……”林薇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去抢那份可笑的“婚书”，想把它撕碎。
他却轻易躲开，将文件交给助理收好。
“停车。”他淡淡吩咐。
车子平稳地停在路边。
“给你三天时间，”他看着她，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势在必得的藏品，“处理完你那边所有的琐事。三天后，我会派人去接你。”
“接我？去哪里？我不去！周子宁，你不能这样！这是犯法的！”林薇又惊又怒，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伸手，冰凉的指尖近乎粗暴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
“法？”他眼底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浓黑情绪，痛苦，疯狂，还有一丝……绝望的贪婪？“林薇，从你当年勾着我手指说那句话开始，你的法，就只能是我。”
“现在，下车。”
车门打开，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
林薇被他毫不留情地“请”下了车。她穿着单薄的礼服，狼狈地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边，看着那辆黑色的豪车如同暗夜的野兽般，无声地滑入车流，消失不见。
三天。
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林薇试过一切办法。报警？警方听到周子宁的名字和“寰宇科技”的背景后，态度变得暧昧而敷衍，只说是感情纠纷。躲起来？她无论躲到哪里，不到半天，周子宁的人总能精准地找到她，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出现在她附近，用沉默的行动告诉她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他就像一个精心编织好的蛛网的王者，而她，只是一只误入其中、无论如何挣扎都注定被吞噬的飞虫。
第三天傍晚，黑色轿车准时停在了她临时租住的公寓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