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您痔疮还分公母吗？》
1.乌蒙城的夜色，从来不是静谧安详的代名词。它更像一头被无数闪烁的灵光符文与躁动人气强行唤醒、躁动不安的庞然巨兽，匍匐在苍茫大地之上，发出低沉而混乱的嗡鸣。这里没有温柔似水的月华倾泻，只有各色奇异矿石粗暴地镶嵌在建筑尖锐的棱角、或是那些悬浮于半空、兀自缓缓旋转的简陋符灯，它们泼洒下冰冷而生硬、缺乏温度的光晕，将下方攒动不息的人影拉扯得扭曲变形，光怪陆离，宛如一场永无止境的皮影戏。空气稠得几乎能拧出油来，沉重地压迫着胸腔，混杂着灵兽坐骑皮毛间特有的腥臊气、劣质烟草燃烧后留下的呛人雾霾、还有从沿街无数食摊里霸道飘出的，千篇一律到令人绝望的焦糊肉味与清水煮菜所特有的那股寡淡气息——那是一种近乎原始的、对“吃”这件人生头等大事毫无追求、仅仅为了果腹而存在的将就，透着一种蛮荒般的粗糙。
商成把自己像件废弃的行李般，艰难地塞进一处高大石砌建筑延伸出的、狭窄飞檐所投下的那片可怜阴影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甚至带着夜间寒湿气的墙面，感觉自己这副刚刚莫名凝实、还没完全适应环境的躯体，快要被这种“骨感”到硌牙、毫无温情的现实给一寸寸拆散了架。穿越过来就一穷二白，连个象征性的新手大礼包都没蹭上，开局难度直接拉满。
口袋里那几块仅存的干粮，硬度直逼炼器坊出品的边角料灵石，不仅硌得慌，嚼起来更是腮帮子酸疼，顽强地抵抗着牙齿的碾压，咽下去时粗糙地划过喉管，坠入胃袋，划得胃壁都隐隐生疼。喝水倒是相对方便，乌蒙城路边随处可见承接雨水或从附近山涧引来的泉水石槽，趴上去就能不顾形象地牛饮一番，只是那水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土腥和某种莫名的、像是藻类腐败后的气息，喝多了怕是能自动省下日后洗胃的麻烦。可唯独这睡觉……他娘的比参悟那虚无缥缈的无上大道还要艰难百倍！仿佛这座城市天生就排斥任何一个试图躺平的存在。
“喂！那个缩头缩脑、贼眉鼠眼的土包子！说的就是你！看什么看？滚远点，这屋檐是你能沾的？挡风水碍观瞻，污了这块地界，赶紧滚蛋！别逼老子动手清理垃圾！”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毫无预兆地劈进耳膜，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蛮横，震得他脑仁嗡嗡作响，耳膜都跟着刺痛。
商连眼皮都懒得抬，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疲惫，他只是勉强维持着瘫坐的姿势，把垫在脑袋底下、已经被压得完全麻木、失去知觉的胳膊极其缓慢地抽出来，有气无力地朝着声音来源的大致方向挥了挥，动作迟缓得像是个生锈的傀儡，声音沙哑地嘟囔着，像在驱赶一只尤其聒噪、 persistence 非凡的苍蝇：“这位大哥，行行好，积点阴德……就借宝地歇一晚上，穷得就剩这身刚领没多久、还不太听使唤的骨头了，实在挪不动窝啊……您就当我是个摆件，是个石头墩子，是个长了腿的麻袋……高抬贵脚，放过我吧……”
哀告的尾音还在冰冷的空气中颤抖，尚未完全散尽，屁股上就猛地挨了结结实实、毫不留情的一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