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的手背上爬满了白色纹路，指甲盖也变成了淡粉色，正无意识地抓挠着囊壁，发出 “沙沙” 的声响。
“沈副官也对‘茧’感兴趣？” 周显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吓得猛地转身，看见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手里拿着一个瓷瓶，瓶里装着淡粉色的液体，
“那是张小兵，他自愿成为茧的，等再过七天，他就能从里面出来，变成‘神的子民’，再也不用怕打仗，不用怕生病，更不用怕死。”
“自愿？” 我声音干涩，“他才十八岁，怎么会自愿……”
“十八岁又如何？” 周显笑了，嘴角咧开一个大得不自然的弧度，露出沾着淡粉色汁液的牙齿，“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摆脱痛苦吗？生老病死，哪一样不苦？成为神的子民，就能永远活在极乐里，没有痛苦，没有烦恼，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归宿？”
他说着，打开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地上，那些液体接触到地面，竟迅速渗透进去，几秒钟后，地面上就长出了几缕细小的白丝，像小草一样，慢慢向上生长。
我看着那些白丝，突然想起萧烈锁骨处的伤疤，想起他眼底消失的恐惧，心里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清晰：太岁不是在赐予永生，是在利用人对死亡的恐惧，对极乐的向往，把人变成它的傀儡。那些所谓的 “神的子民”，不过是太岁的食物，是它用来生长的养料。
“沈副官，你在想什么？” 周显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眼底的瓷白色光晕几乎覆盖了整个瞳孔，“是不是觉得，我们在做坏事？
可你看看那些百姓，他们现在多幸福啊，不用种地，不用干活，每天只要供奉神体，就能活得无忧无虑。这难道不比在外面受苦好吗？”
我没有回答他，转身回到房间，关上窗户。窗外，周显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像魔咒一样，钻进我的耳朵里：“你会想通的，沈副官，没有人能抗拒极乐的诱惑，没有人能摆脱对死亡的恐惧……”
那一晚，我整夜没睡。
我坐在桌前，反复擦拭着佩剑，剑刃上的寒光映出我苍白的脸。
我想起三年前在边境，萧烈为了保护我，替我挡了一刀，当时他笑着说：“沈青，我还不想死，我还没看着我儿子长大呢。”
那时的他，虽然害怕死亡，却从未想过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可现在，他变了，变得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3 极乐陷阱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我就被一阵奇怪的诵经声吵醒。
我推开窗户，看见街道上站满了百姓，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袍，手里拿着用太岁汁液浸泡过的香，整齐地跪在地上，对着城主府的方向诵经。
诵经声很整齐，却没有一丝感情，像是有人在操控着他们的舌头，每个字都黏糊糊的，像含着一口浓痰。
“沈副官，该去太岁庙祭祀了。” 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我打开门，看见侍从的眼睛里泛着瓷白色的光，嘴角沾着淡粉色的汁液，和周显、萧烈一模一样。
我跟着侍从来到前厅，萧烈和周显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萧烈穿着一身崭新的铠甲，却掩不住他苍白的脸色，他的眼底泛着瓷白色的光，看见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别耽误了祭祀。”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念台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