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骇人的是,太岁的表面还在缓慢地收缩,每收缩一次,就从褶皱里渗出一滴淡粉色的汁液,滴在银盘里,发出 “嗒” 的轻响,那声音仔细听,竟像是婴儿的乳牙咬碎软骨的动静。
“这太岁神体,是三个月前从天上掉下来的。”
周显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太岁的表面,肉团竟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刚掉下来的时候,还只有拳头大,埋在城外的土里,吸了三个月的地气,就长到这么大了。我们临溪县的百姓,都是靠它才摆脱了生老病死的苦。”
他说着,用一把小巧的银刀从太岁上切下一小块,递到我面前,那截面瞬间渗出黏腻的汁液,里面竟缠绕着几缕极细的血丝,“沈副官尝尝?入口即化,还能感觉到神体在你喉咙里动呢。”
我往后退了一步,胃里一阵翻涌。
萧烈却在这时接过了那块太岁,他的指尖刚碰到肉团,就有一根细如发丝的白丝缠上了他的指甲,可他像是毫无察觉,径直送进了嘴里。
我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像是在享受某种极致的愉悦。
“怎么样?” 周显笑着问,眼底的瓷白色光晕更浓了,“是不是感觉所有的烦恼都没了?连对死亡的恐惧,都淡了许多?”
萧烈点了点头,声音变得有些飘忽:“确实…… 很舒服,像是泡在温水里,连伤口都不疼了。”
他说着,掀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伤疤 —— 那是三年前在边境被敌军砍伤的,当时差点伤到肺腑,养了半年才好。
可此刻,那道伤疤的边缘竟泛着淡粉色的光泽,伤口处的皮肤也变得光滑了些,像是在慢慢愈合。
我看着那道伤疤,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我想起出发前,萧烈在将军府的书房里,对着妻子的画像叹气,说他总觉得自己老了,夜里常常梦见自己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那时他眼底的恐惧,是我从未见过的。可现在,他脸上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仿佛死亡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威胁。
2 太岁噬魂
当晚,我被安排在城主府的西跨院休息。
房间里熏着一种奇怪的香,味道很淡,却能盖过空气中的甜腐味,可我总觉得那香味里藏着别的东西,闻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我刚把佩剑放在桌上,就听见窗棂传来 “沙沙” 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用指甲刮擦木头。
我握紧剑柄,缓缓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院中的老槐树上,挂着一个半透明的囊状物,约莫有一人高,里面裹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随着某种节奏轻轻抽搐。
囊状物的表面爬满了细密的白色纹路,和周显手腕上的一模一样,纹路之间还渗出淡淡的粉色汁液,滴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湿痕。
我伸手想去触碰那个囊状物,指尖刚碰到表面,就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滑腻,像是摸到了某种活物的皮肤。
囊里面的人形突然剧烈地动了一下,我清楚地看见一只手贴在囊壁上,手指的形状很熟悉 —— 是三天前我在城门口见过的那个小兵,他当时还笑着跟我打招呼,说等平定了邪教,就回家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