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杆内外都提取过指纹了，只有死者自己的。”
王警官靠在推拉门边上，“物业说这小区交房五年，从来没出过坠楼事件，栏杆都是定期检修的。”
我蹲下仔细看地面。阳台铺的是仿木纹瓷砖，靠近栏杆的地方有几道细微的划痕，像是金属摩擦的痕迹。
“这些取过样了吗？”我指着划痕问。
“取证组拍过了，估计是花盆底座拖拽的痕迹吧。”
王警官显然没太在意，“几个花盆位置移动过，估计死者坠楼前碰到的。”
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特写。其中一道划痕格外深，尽头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凹陷，形状有点特别，不像花盆底座能磨出来的。
“程老师看出什么了？”王警官问。
“没什么，”我站起身，不经意地用脚蹭过那道划痕，“应该就像您说的，花盆挪动的痕迹。”
走出小区时天已蒙蒙亮。王警官递给我一根烟，我摆手拒绝。
“你们公司肯定乐坏了吧？”王警官自己点上，吐出一口烟圈，“三百万意外险，要是能证明自杀，一分不用赔。”
“王队，我们也是讲证据的。”我拉开车门，“最终结论看调查结果。”
回公司的路上等红灯时，我放大手机里拍的划痕照片。
那个小凹陷的形状越看越熟悉，像某种特定工具的磨损痕迹。
我删除了照片。
2
“所以大概率是自杀？”主管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压力太大跳了？能省三百万呢！”
我坐在办公桌对面，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现场有些细节不太好说，还得深入调查。”
主管的脸立刻垮了：“程墨，我知道你一向‘严谨’，但这次公司希望尽快结案。
赵博的公司正在IPO关键期，他手上项目黄了，压力大想不开很正常。”
我抬头看他：“您怎么知道他项目黄了？”
主管噎了一下，随即挥挥手：“总之，尽快出报告。最好是意外，如果是自杀就更好了——你知道我意思。”
我当然知道。
保险公司最爱这种模糊案子，拖到受益人精疲力尽最后接受打折和解。
三百万全赔？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回到工位，实习生小陆立刻凑过来：“墨哥，赵博的案子能带我吗？我想学学现场勘查！”
小陆来公司三个月，还是满腔热血阶段，看我的眼神带着崇拜，好像保险调查是什么酷炫职业。
我不想打击年轻人积极性，点点头：“先把赵博的背景资料查一遍，家庭情况、工作压力、财务状况，越细越好。”
“好嘞！”小陆屁颠屁颠回自己电脑前，忽然又转头，“墨哥，要是最后证明是自杀，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赔钱了？”
“理论上是的。”
“那如果他家人很需要这笔钱呢？”
我敲键盘的手停了一下：“我们的工作是查明事实，不是做慈善。”
小陆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他背影我想起七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么天真，以为保险是为了保障人民生活，而不是千方百计拒赔。
中午吃盒饭时，小陆把初步调查结果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