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瑟缩着走过去，站在床边，头垂得很低。沈老爷伸出肥腻的手，捏住阿芷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张嘴。”
阿芷小心翼翼地张开嘴，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恐惧。沈老爷咧开嘴，露出满口黄黑的牙齿，牙缝里还卡着昨晚吃的酱肘子的碎肉。他故意凑近阿芷，那股混合着酒臭、口臭和食物腐臭的气息，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到。
阿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胃里一阵翻涌，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正好吐在沈老爷那双绣着金线的软鞋上。
“贱婢！你敢吐在老爷的鞋上！”管家见状，立刻抄起手里的皮鞭，朝着阿芷的后背抽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阿芷的后背瞬间绽开了一道血痕，她疼得浑身一颤，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和血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
沈老爷嫌恶地踢开阿芷，骂道：“没用的东西！拖下去！明天再敢吐，就把你的舌头割了喂狗！”
我趴在墙头上，看着阿芷被管家拖出去，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真想立刻跳下去，杀了那个老畜生和那个狠毒的管家，可我知道，我不能。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要是冲动行事，不仅救不了阿芷，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那天晚上，我偷偷摸到沈府后门的狗洞旁，蹲在那里，轻声呼唤着阿芷的名字。寒风呼啸，我冻得浑身发抖，却不敢离开，生怕错过和阿芷见面的机会。
过了很久，狗洞那边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响动。我屏住呼吸，看见阿芷从狗洞里伸出一只手，手里攥着一块沾血的布条。
“哥……”阿芷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你快走吧，别再来了，他们会打你的……”
“阿芷，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打你？”我急忙问道，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我没事……哥，你别担心我……”阿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
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阿芷急忙把布条塞给我，又说了一句“哥，快走”，就匆匆离开了。
我拿着那块沾血的布条，紧紧攥在手里，血的温度似乎还在，可我的心却冷得像冰。
五天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混进了沈府，当了一个劈柴的小厮。每天天不亮，我就要起来劈柴，一直劈到天黑，虽然累得浑身酸痛，但至少，我能近距离地看到阿芷了。
有一次，我在柴房后面劈柴，听见有人走近，抬头一看，是阿芷。她比之前更瘦了，眼窝深陷，脸上还有几块青紫的伤痕，手上也满是伤口，有的还在流血。
“阿芷！”我急忙放下手里的斧头，快步走过去。
阿芷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哥……”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用宣纸层层包裹的硬糖，塞到我手里：“哥，这个给你吃，我偷偷藏的。”
我看着那块硬糖，糖纸已经有些发黑，可我知道，这是阿芷能给我的最好的东西了。我鼻子一酸，把糖塞回她手里：“阿芷，你吃吧，哥不饿。”
“哥，你吃嘛，我已经吃过了。”阿芷又把糖塞给我，然后指了指自己怀里，“哥，你之前给我的帕子，我还带着呢，有太阳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