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发时,浑身脏腑直如刀绞一般,间或咳血、呕血,时常折腾得整夜睡不着觉。只好看书。
“嬷嬷!嬷嬷!”周婉嘶声吼道。
“哎,奴才在呢。”王嬷嬷替她顺着背,递上水。
“我好痛……”周婉漱过口,喉间鲜血再度上涌:“好痛!怎么会这么痛,没人告诉我……”
“小姐今日怎的格外娇气。”王嬷嬷被她嚷得不胜其烦,仍笑着宽慰道。
10
翌日,听说周婉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王嬷嬷照例夜间点灯,递书给她看。
递了八九本,周婉就撕了八九本,怒斥王嬷嬷是个没眼力见儿的狗奴才。
“我吐血吐成这样,你还给我递书,是想要我的命不成?”周婉哑着嗓子叱道。
“小姐是烧糊涂了不成?”王嬷嬷拿手背贴她的额头,查觉不烫,扯了扯嘴角:“寻常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奴才不给书看,小姐还要闹呢。”
见她面色不虞,王嬷嬷又道:“奴才是心疼小姐,恨不得替小姐疼,可独独生病这事,奴才也没法以身代之。”
这句话倒让周婉有了灵感。
既然她疼,那这些奴才也该跟着她一起疼才对。
王嬷嬷她是惹不起,可院中多得是软柿子。
她特意挑出几个没背景的小婢女,每呕一口血,就让王嬷嬷掌掴她们一巴掌——反正都是些npc。
当晚,院中掌掴声和痛叫声响成一片。
如此,周婉心中方才痛快。
我正在收拾行李,明日启程回青州,丫鬟列好单子,拿来给我过目。
周婉是抱着选秀的目的进京的。
入宫可带不了嫁妆。
饶是如此,她从青州带来的珠宝器物也足足列了两张单子。
周家也是氏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完全够寻常人花用一生。
康健的身体,富足的家境,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
这一切简直好得不真实。
我提心吊胆一整晚,直到坐上轿撵才稍稍心安。
嫡母懒得动弹,二哥没个空闲,只有大哥特意来前门送我:“表妹。”他冲我点头。
同他视线交错的时候,我心脏漏跳一拍,生怕被他看出破绽。
他微微俯身,视线仍是俯视于我的:“回到青州,就好自为之罢。”
我收回掀开轿帘的手,没再分给他一个眼神。
轿子动了。
它稳稳当当载着我远离魏国公府,迈向新生。
从前求而不得的自由,就这样轻飘飘落在我掌心里。
11
“婳儿。”
谢谰踏入周婉院中,顺势屏退左右。
“大哥。”周婉怯生生的,语气里带着些雀跃。
“我们谈谈。”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瞧上去颇有几分冷肃。
他推着轮椅,带周婉走向屋内。
两人相对而坐。
毕竟是曾经心悦过的人,周婉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朝哪儿放,索性拿起茶壶,替他倒茶。
“不必。”谢谰制止了她的动作,“我说完就走。”
周婉于是不尴不尬地撒开手。
“我仔细想了想,秋霜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一份点心不足以表达歉意。”
被谢谰凝视着,周婉的脸渐渐漫上红晕:“区区一个丫鬟,打死就打死了……”
谢家人都生得好皮囊,否则周婉也不会将他当作起初的攻略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