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那日，沈青鸾亲手焚了凤袍。 重生归来，她仍是国公府最骄傲的嫡女。 前世欺她、负她、叛她之人，皆在京中翘首以待，盼她再度母仪天下。 她却当朝撕了婚书，执起与她一同浴血重生那位暴君之手： “凤位我要坐，江山——我也要与你并肩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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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冲天的火光，映亮了半个皇城。猩红的火舌贪婪舔舐着夜空，将那份曾代表无上荣光的明黄与正红吞噬殆尽，发出噼啪的哀鸣。
沈青鸾站在烈焰前，身上只着一件素白中衣，黑发凌乱披散，形容枯槁，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里面盛着的不是泪，是冰封千里的恨与死寂。
废后诏书上那一个个“妒忌成性”、“德行有亏”、“窥伺帝踪”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她早已麻木的心口。而最后那一句“念旧情，赐全尸，鸩酒白绫自选”，更是将她最后一丝可笑的情念碾磨成灰。
她亲手，将那件她曾一针一线绣上凤凰于飞图样的嫁衣，也是她册后大典时曾穿过的凤袍，抛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丝缎遇火骤燃，金线扭曲焦黑，那只骄傲的凤凰在烈焰中痛苦地挣扎、变形，最终化为一片虚无的飞灰。
热浪灼痛了她的面颊，她却只觉得冷，骨髓深处都透着寒气。
意识抽离的最后一瞬，她仿佛听见宫人细碎的议论和那人——她曾倾尽所有去爱的帝王，冰冷又不耐的催促。
还有她那位好庶妹，新后沈紫宁娇柔怯懦的劝解：“陛下，莫要为了姐姐气坏了身子……”
恨！好恨！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她定要饮其血，啖其肉，让所有负她、叛她、欺她之人，永堕阿鼻，万劫不复！
……
头是裂开般的疼，耳边嗡嗡作响，夹杂着刻意压低的啜泣和嬷嬷焦灼的轻唤。
“小姐？小姐您醒醒？可是梦魇了？”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凤仪宫焚毁时的焦糊味，而是淡淡的、熟悉的冷梅香。那是她未出阁时，国公府闺房中惯用的熏香。
沈青鸾猛地睁开眼。
触目是绣着缠枝莲纹的绡金帐顶，身下是触手温软光滑的云锦衾被。侧眸望去，碧玉串成的珠帘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外天光微熹，映着屋内精致熟悉的陈设。
这里……是她的漪澜苑？她未嫁时的闺房？
“小姐，您总算醒了！”伺候她的乳母周嬷嬷红着眼圈凑过来，拿着温热的帕子小心翼翼擦拭她额角的冷汗，“定是前日落水受了寒气，惊了神。老奴这就去回禀夫人，再请太医来瞧瞧……”
落水？
沈青鸾怔忡片刻，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永业七年，春末，她及笄后不久，因与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轩辕宸游湖时意外落水，被其所“救”，衣衫尽湿，众目睽睽之下“肌肤相亲”，名节有损。不久后，先帝赐婚的旨意便下达国公府。
一切悲剧的起点，便是此次落水。
她竟然……回来了？回到了命运转折之初？
沈青鸾缓缓坐起身，抬手止住周嬷嬷：“不必惊动母亲，更不必请太医。”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却有一种奇异的、冰冷的镇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