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凶宅初探
雨，从铅灰色的天空倾泻而下，砸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陈默拖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站在“幸福家园”小区3号楼的单元门前，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梢滴落，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抬头望了望这栋老旧的居民楼，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灰黑色的砖体，像生了丑陋的皮肤病。窗户大多昏暗，只有零星几扇透出惨白或昏黄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城市老区特有的、混合着雨水、垃圾和某种若有若无的霉味。这里和他想象中的“幸福”毫不沾边，但银行卡里冰冷的数字，让他没有任何挑剔的余地。这里是这座城市里，他唯一能负担得起长期租住的地方。
中介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姓王，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举着一把黑伞，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和急切。
“陈先生，就是这里了，虽然旧了点，但位置好，交通方便，关键是价格绝对实惠！”王中介语速很快，几乎是把陈默半推半让地带进了单元门。
楼道里光线昏暗，声控灯时好时坏，发出接触不良的“滋滋”声。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广告，层层叠叠，像一块块丑陋的补丁。一股更浓重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像是多年未曾通风的灰尘、木头腐朽以及一丝……甜腻到令人不适的香烛味混合在一起。
“房子在四楼，404。”王中介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上楼梯。老旧的木质楼梯在他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痛苦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
陈默的心微微一沉。404？这个数字可真不算吉利。
王中介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干笑两声：“嗨，都是新时代青年了，还信这个？这房子就是楼层和号码不太好听，所以房东才低价出租的，性价比超高！”
来到四楼，右手边就是一扇深褐色的防盗门，门牌号正是404。门漆有些剥落，露出底下的铁锈。王中介掏出钥匙，窸窸窣窣地开了半天，锁芯发出干涩的“咔哒”声，像是极不情愿地被打开。
门开了。一股更加阴冷、潮湿的空气涌出，带着一股浓烈的、试图掩盖什么却反而更显突兀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那甜腻之下，似乎总隐隐约约缠绕着一丝难以捕捉的……类似某种消毒水或者福尔马林的微涩气味。
王中介率先走了进去，熟门熟路地摸到墙上的开关。“啪嗒”一声，一盏功率极低的白炽灯在客厅中央亮起，光线昏黄，勉强驱散了门口的一小片黑暗，却让更远处的空间显得更加幽深莫测。
房子是老旧的两室一厅格局。客厅不大，摆放着几件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木质家具，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墙壁是惨白色的，但很多地方已经泛黄，甚至出现了大片水渍浸染的污痕和斑驳的霉点。地面铺着老式的暗红色地板革，边缘已经卷翘，露出底下黑乎乎的水泥地。
“你看，家具家电都是齐全的，虽然旧了点，但都能用。”王中介热情地介绍着，却始终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似乎不太愿意往深处走，“厨房卫生间也都能正常使用，水电气全通。这价格，你在这片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