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六，八岁。 镇西破庙里住着个瘸腿乞丐，人人都说他是个疯子。 可我知道他不是，因为我偷看过他数钱——厚厚一叠银票，够买下半条街。 "老头，你装瘸装了多少年？" "小丫头片子，你装可怜又装了多久？" 我们对视一眼，都笑了。
1
破庙里的老瘸子姓陈，大家都叫他陈瘸子。 他在镇西那破庙一住就是三年，白天出去要饭，晚上就缩在庙里数钱。没错，数钱，不是铜板，是银票。 我第一次看见是个意外。那天我被镖局的恶狗追，慌不择路跑进破庙，正好撞见他坐在蒲团上，借着月光一张张地数。 "一百两、两百两、三百两……" 他数得很慢，像在数什么宝贝。我躲在门后，大气都不敢出。 可他早就发现我了："出来吧，小丫头。" 我硬着头皮走出去，他上下打量我一眼："镇东米铺老板的女儿？" 我摇头："我没爹没娘，就住桥洞底下那个。" 他愣了愣，然后笑了："骗谁呢？你身上这件衣服，虽然故意弄脏了，可料子是上好的青缎。还有你的手，细皮嫩肉的，哪像个流浪儿？" 我也笑了："您这腿，白天瘸得走不动道，晚上怎么就能盘着坐了？" 我们就这么互相拆穿了。 他是假瘸子，我是假孤儿。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他告诉我，他以前是个生意人，被合伙人坑了，妻儿都没了。装瘸要饭是为了麻痹仇人，等时机成熟就报仇。 我告诉他，我爹是米铺老板不假，可他娶了后娘，后娘容不下我。白天我得回去挨打做活，晚上才能跑出来喘口气。 "那你为什么不跑？"他问。 "跑了能去哪儿？"我反问，"一个八岁的丫头片子，出了这镇子，不是被卖进青楼就是被人贩子拐走。" 他沉默了一会儿："要不，你给我当闺女？"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可他的眼神很认真。 "我快五十了，膝下无儿无女。你也需要个靠山。咱们凑合凑合，互相有个照应。" 我想了想："你真有钱？"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足有两千两。 "成交。"我伸出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爹。"
2
有了爹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 陈瘸子——不，现在该叫爹了——他说破庙太冷，对小孩子不好。 "可你不是要装穷吗？"我问。 "装穷不代表要真穷。"他神秘一笑，带我绕过三条巷子，来到一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院子。 推开门，里面却别有洞天。 青砖瓦房，家具齐全，甚至还有个小花园。只是从外面看，就是个破院子。 "这是我三年前就买下的，一直在等合适的时机。"他瘸着腿慢慢走进去，"以后这就是咱们家了。" 家。这个词让我鼻子一酸。 从记事起，我就没有家。亲爹虽然还活着，可自从后娘进门，那个米铺就不是我的家了。我睡柴房，吃剩饭，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 后娘生了个儿子后，我的日子更难过。她恨不得我去死，好让她儿子独占家产。 "哭什么？"爹拍拍我的头，"以后有爹护着你，谁也欺负不了你。" 我抹抹眼泪："爹，你的仇人是谁？" 他脸色一沉："李员外，就是东街那个开赌坊的。当年我们合伙做生意，他设局害我倾家荡产，还……还害死了我妻儿。" "那你为什么不报官？" "他买通了县令，黑白两道都有人。我斗不过他，只能装疯卖傻，等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