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袋最里层摸出那张小心翼翼保存着的写有林姐联系方式的纸条和一个新的、最便宜的手机卡(离开前一天让林姐帮忙买的)。
我把卡插进旧手机,开机,信号格微弱地跳动起来。
犹豫了很久,我拨通了那个号码。
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林姐压得极低、带着紧张喘息的声音:“……喂?”
“姐,是我。”
我的声音干涩,“我上车了。去C市。”
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即是如释重负又充满担忧的吐气声:“……走了就好,走了就好。路上小心!到了……到了给我个信儿。”
她的背景音里似乎有男人模糊的咆哮声,电话被猛地挂断了。
听着断线的忙音,我的心揪紧了。
林姐的处境依然危险,而我,暂时没有任何能力帮她。
甚至,我的出逃可能会让她承受更大的压力。
车子在高速上颠簸了十几个小时。
我睡不着,脑子异常清醒,或者说,是被迫清醒。
我开始疯狂地盘算。
到了C市,第一件事是活下去。
找最便宜的青年旅社,甚至考虑能不能找到包吃包住的短工。
服务员?
洗碗工?
发传单?
whatever,什么都能干。
然后,必须尽快搞到钱。
启动资金。
林姐给的那些钱撑不了多久。
那些前世的信息在我脑子里飞速闪过。
鑫科材料……时间没到。
药材……也没到。
还有什么?
对了,七月初,就在C市本地,会有一个小范围的动漫展,当时有一款限量版的动漫手办因为主办方预估错误和临时加印的瑕疵,前期被严重低估,展会最后一天价格被黄牛炒翻了十倍不止!
因为数量极少,知道的人不多,后来在网上更是成了传说。
这个!
时间近,地点就在C市,本金要求不高!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就是第一个机会!
但本钱呢?
我手里这点钱,就算全部投入,能买几个?
赚的差价恐怕刚够我一个月生活费。
需要更多的本钱。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贷款?
网贷?
不,那是饮鸩止渴,而且我年龄不够,也没固定收入。
只剩下一个办法——说服林姐,让她想办法再凑点钱,赌这一把!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拨通林姐的电话,言简意赅地把手办的事和我的计划说了,没有隐瞒风险。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只能听到她压抑的呼吸声和背景里隐约的电视嘈杂声。
“……姐,风险很大。如果亏了……”我喉咙发紧。
“……能赚多少?”她突然问。
“如果顺利……可能,翻五到十倍。”
我尽量保守地估计。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我听到她似乎是咬紧了牙关的声音:“……等我信儿。我想办法。”
电话再次被匆忙挂断。
我握着手机,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我按图索骥,找到一家一晚三十块的青年旅社八人间,但至少有个落脚点。
同屋是几个同样满脸疲惫的年轻打工者,没人多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