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关羽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哼声，意味难明。他再次闭上眼，不再看张辽，也不再看那坛酒，恢复了那尊石雕般的状态。
但那股萦绕在他周身、随时欲爆发的决死之气，似乎悄然缓和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一丝。
沉默，便是回应。
张辽不再多言。他深深看了关羽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厅堂。那坛酒，依旧孤零零地立在厅中地上，泥封未动。
他回到檐下原先的位置站定，夜色彻底笼罩下来，星光黯淡。
内室帘幔后，一直凝神细听外面动静的甘夫人，轻轻吁出一口压抑已久的气。她抱着怀中因饥饿而睡得不安稳的阿斗，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勒得孩子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
方才那简短的对话，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心上。她听出了张辽话语里那一点艰难的善意，也感受到了关羽沉默下的权衡。绝境之中，这一点点不确定的转机，足以让她死寂的心湖泛起微澜。
希望虽渺茫，却终究是希望。
院外传来巡夜甲士交接的低语和脚步声，火把被风吹得明灭不定。
这一夜，似乎比前两夜更加漫长，却又有些不同了。那横亘在厅堂内外、将帅之间的坚冰，并未融化，却仿佛被那几句无人再提的旧话，凿开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缝。
缝隙之下，暗流悄然改变方向。
张辽按剑而立，望着被高墙切割出的狭窄夜空。
忠义难两全，他早已做出选择。但有些东西，并非一道军令便能彻底斩断。
他只是守着，在这许都深夜，守着这道门，守着这微妙的平衡，也守着自己心中那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