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瞎忙。”陆远含糊道。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高中时明明有说不完的话，哪怕被老师罚站都能在走廊上聊得飞起。现在倒好，面对面坐着，硬是挤不出一个字儿。尴尬像块湿毛巾，糊在俩人脸上。
“喝点？”陆远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安静，抄起桌上一个没用过的干净杯子，哗啦啦倒了满满一杯啤酒，金黄的泡沫溢出来，沾湿了他的手指。他把杯子推到林晓晓面前。
林晓晓没推辞，端起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一下。“叮”的一声脆响，淹没在巨大的音乐声里。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几滴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没入衣领。
陆远也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下去，稍微压住了点心里的躁动。
“高中那会儿，”陆远舔了舔嘴唇，酒精好像给了点勇气，“你坐我旁边，老抢我橡皮。”
林晓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的雾气散开，亮晶晶的：“谁抢你的了？明明是你自己削铅笔把橡皮切得只剩黄豆大，还好意思赖我！”
“有吗？”陆远也乐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拿走的！你还欠我半块大白兔呢！”
“胡说八道！”林晓晓瞪他，脸颊染上一点红晕，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气的，“明明是你小子偷吃我课桌里的饼干！”
“我那是帮你尝尝过期没！”
“放屁！生产日期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眼神不好！”
“你才眼神不好！”
……
那些被时光蒙尘的鸡毛蒜皮，像打开了闸门的水，哗啦啦全倒了出来。抢橡皮，分零食，抄作业，替对方打掩护躲老师…一件件糗事翻出来，俩人笑得前仰后合。包间里其他人的喧闹仿佛被隔开了，只剩下他们俩的笑声和越来越高的语速。
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倒，空瓶子在桌上堆成了小山。陆远觉得浑身发热，脑子有点飘，说话也更大声了。林晓晓的眼睛亮得惊人，笑声清脆，偶尔拍他一下，力气不小。
“哎，陆远，”林晓晓忽然凑近了一点，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陆远的耳朵，有点痒，“还记得…毕业前那会儿…你偷偷往我书桌里塞了张纸条不？”
陆远心里“咯噔”一下，那点飘忽的酒意瞬间跑了一半。他眼神有点躲闪：“什…什么纸条？有这事儿？”
“装！接着装！”林晓晓指着他的鼻子，手指头晃啊晃，“就那张！粉色的！上面画了个巨丑的猪头，下面写着…写着…”她卡壳了，皱着眉使劲想。
陆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当然记得。那会儿鼓足了毕生勇气，写了一句“林晓晓，我觉得你挺好的，以后…以后咱俩还能一起玩不？”，还画了个自认为很可爱的笑脸。结果塞进去就怂了，后面好几天都不敢正眼看她。
“写的啥来着？”林晓晓用力晃了晃脑袋，眼神更迷茫了，“我…我当时好像…没看清…还是…忘了？”
一股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的情绪涌上来，堵得陆远胸口发闷。他端起杯子，把剩下半杯酒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也压不住那股燥热。
“忘了好！忘了好！”他大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都是黑历史！提它干嘛！喝酒！” 他又抓起酒瓶，给两人都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