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晓晓的音调陡然拔高，裹着被子猛地坐直，“一句不知道就完了？！陆远！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她眼圈瞬间红了，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委屈又愤怒。
陆远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猛地一抽，那点因为被踹下床的恼怒瞬间被一种更慌乱的情绪取代。他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摸索自己的衣服：“晓晓，你别哭！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我要是清醒着，我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他语无伦次，脸也憋得通红。
“不可能什么？！”林晓晓裹紧被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不可能…对你这样…”陆远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懊恼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抓起皱巴巴的衬衫胡乱往身上套。
房间里只剩下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和两人粗重的呼吸。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远扣着衬衫扣子，手指头都在抖。混乱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这下彻底玩脱了。十几年的老同学情谊，还有那点深埋心底、刚刚借着酒劲冒了个泡的念想，全他妈砸手里了！林晓晓那眼神，简直能把他活剐了。
怎么办？
他脑子飞快地转，试图在乱麻里理出个头绪。道歉？必须道歉！但光道歉够吗？林晓晓那性子，眼里不揉沙子…
一个念头，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清晰，又疯狂。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也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停下了系扣子的动作，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床上那个裹着被子、像只受惊小兽般的林晓晓。
“晓晓，”他的声音还有点哑，但异常清晰，“事是我干的，我认。虽然…虽然过程记不清了，但结果在这儿摆着。”他指了指凌乱的床铺，又指了指自己，“我陆远不是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林晓晓警惕地盯着他，没说话，裹着被子的身体微微绷紧。
陆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他伸手在皱巴巴的裤兜里摸索，终于掏出了那个电量岌岌可危的手机。屏幕解锁，手指因为紧张有点发僵，在通讯录里划拉了几下，找到了那个置顶的号码。
备注是：“太后娘娘”。
他深吸一口气，在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又抬头看了林晓晓一眼，眼神复杂，带着豁出去的意味。
“你…你想干嘛？”林晓晓被他这举动弄懵了。
陆远没回答，拇指用力按了下去，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嘟…嘟…嘟…
等待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漫长，每一声都敲在两人的心尖上。
响了四五声，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儿子？大清早的干嘛？你妈我广场舞还没跳完呢！” 一个中气十足、带着点不耐烦的女高音瞬间从手机扬声器里炸了出来，背景音还隐约有“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的动感旋律。
陆远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床上脸色煞白、眼睛瞪得溜圆的林晓晓，心一横，对着手机，用一种破釜沉舟、视死如归的语气大声说道：
“妈！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震耳欲聋的广场舞音乐声戛然而止，似乎是被按了暂停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