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神秘信函
花吃了我
我叫杨栖檐,一个靠收集故事为生的人。
这名头听着体面,其实像个隐于市井的都市传说。实际上,我只是个蹲在老旧破败小区里敲键盘的无业游民,银行卡余额常年徘徊在三位数,时刻提防着房东那张随时会宣布我扫地出门的脸。我做梦都想写出一部惊世骇俗的悬疑小说,稿纸堆了半米高,可笔下的文字和我的人生一样,干瘪,毫无生气。
我以为这种吃了上顿愁下顿,靠公众号零星打赏苟延残喘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封来自云南的信出现。
信封是粗糙的牛皮纸,没有邮票,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邮戳,像是从某个深山邮局辗转了几个世纪才抵达我这逼仄的出租屋。拆开它,一股若有若无的植物清香弥漫开来。写信的女孩叫阿月,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颤抖。
她说,她的姐姐阿朵,是村里新一任的娑罗神女。
她们的村子,坐落在云南边境的大山深处,与世隔绝。村民信奉花神,娑罗花就是神的化身。每隔十几年,村里长老会挑选一名最美丽的少女成为神女,侍奉花神。据说,神女能与植物通灵,为村庄带来风调雨顺。
阿朵十六岁那年被选中。阿月在信里写,姐姐被选中的那天,全村人都在欢呼,只有她看见,阿朵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攥得指节发白。
神女是荣耀,也是枷锁。她不能离开村子,否则就会像离了土的花,迅速枯萎。为了巩固这份神圣的联结,按照惯例,阿朵将被许配给村长的儿子。
变故发生在婚礼前夜。
阿朵在自己的房间里消失了。门窗完好,没有挣扎的痕迹。房间里只留下一朵枯萎的娑罗花,和一行用手指蘸着晨露写在窗台上的字:花吃了我。
村里人说,是花神提前把她的新娘接走了。这是无上的荣光。只有阿月不信。她觉得,姐姐是被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东西吞噬了。她恳求我,帮她找到姐姐被吃掉的真相。
信的末尾,附了一个收款码,留言是预付稿酬。我扫了一下,五千块。
2 真相初现
这笔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在我龟裂的生活上。它足够我交清拖欠的房租,还能让我连着一个月吃上热乎的肉末茄子盖饭。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收款。那一刻,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近乎羞耻的狂喜。我终于可以暂时摆脱那种被账单追着跑的恐慌了。
但回复阿月的时候,我刻意压制住了这份狂喜。我没有大包大揽地说要去调查,那会显得我很廉价。我只是告诉她,我也曾有过不被任何人理解的时刻,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每一步都踩在虚空上。
我请她再多讲一些关于姐姐的事,任何细节都可以。
第二封信很快通过电子邮件发来。我点开邮件,阿月的文字仿佛带着山里的湿气扑面而来。
杨先生,收到你的回信,我哭了很久。不是伤心,是觉得终于有个人,愿意听我说这些在村里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话。
姐姐成为神女后,参加过一个叫请花神的仪式。仪式过后,姐姐就变了。她变得沉默,眼神空洞,常常对着一株娑罗花一坐就是一天。村里人都说,她通神了,能听见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