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悬着的心落下来,好奇心却窜得老高。我拿起笔记翻了翻,里面空空如也,就纸页泛着点陈年的黄,摸起来糙糙的。

换作刚出大学那会儿,说不定还纠结这100块该不该拿、笔记该不该还,可挨了三个月社会的打,我早不是那愣头青了——跑了腿的,劳动所得,有啥不安心的?

随手翻到空白页,我摸出桌上的圆珠笔,写上“10月19号收入567.5元”,写完把笔一扔,倒头就睡,梦里还在算今天多赚了100块。

第二天两眼一睁就是干。天刚亮就往楼下冲,差点撞着楼梯扶手——今天单多到接不过来,手机“叮咚”响个不停。

太阳毒辣得烤得人头皮发麻,柏油马路都快化了,我边蹬车边骂:“后羿咋不把这破太阳射下来?晒得人皮都要掉了!”

跑午间高峰时,在写字楼楼下撞见了女友林夏,她正捧着两杯冰美式站在树荫下,额前碎发被汗打湿,贴在脑门上。

见我停下车,她把其中一杯塞我手里:“刚给你点的,加了双份糖,解乏。”

我咬着吸管喝了两口,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淌,甜得正好。她又从帆布包里摸出个三明治:“知道你没顾上吃午饭,快咬两口。”

我狼吞虎咽的时候,她蹲下来帮我擦小电驴座椅上的灰,手指在车座裂缝上摸了摸,轻声说:“这破车又裂了道缝,别太拼啦,下午热就歇会儿。”

我嘴里塞得满当当,只能含糊着点头,她被我逗笑,指尖在我脸颊上捏了捏,才转身往公司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晚上我炖排骨,你早点回。”

我看着她的背影进了写字楼,捏着没吃完的三明治,心里暖乎乎的——林夏是我大学同学,从大二就跟着我,那时候我穷得连食堂都不敢多去,她总省着生活费给我买饭;毕业时她家里给她在老家找了事业单位的工作,她愣是跟我留在这陌生的城市,说“跟你在哪儿都好”。

晚上回到家,排骨香早飘满了小屋。林夏系着我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围裙,在灶台前晃悠,我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她手里的汤勺顿了顿,笑着拍我手背:“别闹,汤要洒了。”

她炖的排骨总放玉米和胡萝卜,甜津津的,我能喝两大碗。吃完饭她窝在沙发上剪视频——她在网上接了剪辑的活,说攒够钱就给我换辆新电驴。我坐在旁边翻笔记,寥寥记下:10月20号收入4806元。她凑过来看了眼,眼睛瞪得溜圆:“今天这么厉害?”

我摸着后脑勺笑:“运气好,多接了几个大单。”她捏着我的胳膊晃:“那明天能歇半天不?我们去公园喂鸽子呀,上次你说想看的那部老电影重映了,晚上还能赶一场。”

我心里软乎乎的,点头应下:“成。”

10月21号醒来,先摸过手机看收入,瞅见那4806元时,我“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我在做梦吗?疼!不是梦。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又点开跑手软件,一单单记录清晰得很:上午8点送了份早餐,9点半送了写字楼的咖啡,下午还接了个公司团建的大单……真跑了这么多?我摸着后脑勺犯懵,我昨天累得快断气,咋还能跑这么多钱?

无意间瞟见床头柜上没合上的笔记,昨天写的“4806元”后面忘了打点,那数字黑沉沉的,像在瞪我。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有根弦突然搭上了——不会是……这笔记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