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空气开始流动，带着细微的呜咽。前方出现一座天然石厅，高约三十米，穹顶垂下无数钟乳石，却被齐根切断，断面平整得像被激光剃刀一次性削平。石厅中央，一块倒金字塔形的黑色石碑矗立，表面布满与入口相同的符号。
石碑脚下，散落着几片金属残片，呈暗银色，边缘有熔滴痕迹。
“成分分析：钛合金掺铬，表层有碳化硅涂层——和我们飞船外壳同一型号。”萨曼莎蹲下，用镊子夹起碎片，放在掌心端详，“但制造批号不属于任何已知舰队。”
艾丽克斯环顾四周，心脏莫名收紧。她注意到石碑底部有一行新鲜的刮痕，像是被人用利器仓促刻下，痕迹里还残留着金属屑。
“有人比我们早到。”她低声道。
“或者，”莉莉脸色苍白，“有人比我们晚离开。”
石厅后方，一条更狭窄的隧道蜿蜒向下，像一根深入骨髓的针。隧道四壁嵌满六边形晶体，每一块内部都封存着细小的黑色气泡，仿佛被凝固的噩梦。灯光扫过，晶体折射出虹彩，却又在某个角度突然变黑，像瞬间熄灭的瞳孔。
“这些晶体在记录光线。”卡珊德拉的声线第一次出现波动，“它们把光囚禁在内部，形成全息断层。如果我读取正确……”八面体投射出一幅模糊的全息影像：
——一艘与“星际穿梭者”外形完全一致的飞船，在血色的天空下垂直坠落；
——一群穿着相同太空服的人影，在洞穴里奔跑，他们的面罩却反射不出任何光线，像被抹去的脸；
——最后，画面定格在艾丽克斯的背影，她正抬手触摸石碑，指尖却穿过石面，如同穿过一层水面。
全息影像闪烁几下，骤然熄灭。
隧道里只剩呼吸声。
“那是未来的残影，还是过去的回声？”马克斯喃喃。
“不管是什么，”艾丽克斯握紧拳头，“我们已经进来了。”
再往前，隧道尽头出现一扇拱门，由整块黑曜石凿成，门框边缘布满细密的齿状纹路，像某种生物的咀嚼器官。门内漆黑，信号强度达到峰值，绿色正弦波在终端上跳动成一条直线，仿佛心脏骤停前的最后一下颤动。
“温度零下四十，湿度百分之一百零二，含氧量……正在上升？”萨曼莎的眉头拧成结，“这不符合物理。”
霍克把枪口对准黑暗：“我建议先扔一颗震爆弹。”
“不。”艾丽克斯抬手制止，“如果里面有人，我们需要对话。”
她深吸一口气，率先跨过门槛。
灯光扫过，众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拱门后是一间巨大的半球形腔室，穹顶镶嵌着无数细小晶体，像倒置的星空。地面中央，一座直径十米的圆形平台静静悬浮，距离地面三十厘米，边缘刻有发光纹路，正是他们一路追踪的信号源。
平台上方，悬着一滴巨大的水珠——不，是液态金属，银灰色，表面不断浮现与那些符号相同的纹路，像活物般蠕动。
“这不是水银。”藤井莲的声线发紧，“是纳米集群，每一粒都是微型机器人，数量级……十的十八次方。”
